来到附近的座椅坐下,李青曼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在心底无声地抚慰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没有预算到你的到来,让你跟着娘受苦了。
等下,娘还要流不少的血,你可是要乖乖的,老老实实地待在娘的肚子里,等着你爹来带着我们离开。”
待陈太医将二十个碗在三张案几上摆开,李青曼淡淡地说:“冯保,你去把坤宁宫所有的宫人都叫进来。”
抬眼看了看南宫宣,见他并无反对,冯保微微躬了躬身:“是。”
过了一会儿,待宫人们都进来了,李青曼神色淡然地站了起来。“皇上,等下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和我一起滴血验亲。
如果,所有的人都没有与我的血液相融,那么,便证明滴血验亲一事的确不容置疑。
相反,倘若有一人侥幸与我的血融合了,那么,便证明滴血验亲一事纯属谬论,也证明,我和李大人确实不是父女关系。
我和李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你不了解,从今往后,我请你不要再拿这件事出来说事。
还有一点,如果你不信任我,我很好意地奉劝你一句,趁早放我出宫,免得你每日都要防这防那,劳心伤神,我在宫里也过得不舒坦。”
人类有四大类血型,o型、ab型、a型和b型。再来,便是一些几率极小的血型。她不知道这副身体是什么血型,但是,凭着概率,这些个宫女太监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会和她的血型相撞。只要有一个人的血和她的血相融了,那么,滴血验亲一事便推翻了。
她知道,要让南宫宣放她出宫绝不可能。她这么做,只是想打消他对她的防备。等过些时日,夜无殇来汴京了,她会找机会出宫和夜无殇商洽离开的具体事宜。待夜无殇部署好一切,她便会溜出皇宫,让夜无殇带她离开。
扫了一圈那些已经有些熟悉的面孔,来到陈太医身前,瞧着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抿了抿唇,李青曼伸手接了过来,在另一个手指上不深不浅地划了道口子。
“滴!”极其细微轻柔的声音,但每一下,都落在了一众人的心尖上。待到滴入最后一个碗,李青曼立即按住了指腹上的伤口。
陈太医一见状,立即让小医童备上纱布和止血药,亲自为李青曼上药包扎。无意中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青紫印记,他诧异地开口:“娘娘,你的手……”
想到这淤青极有可能是南宫宣造成的,他连忙敛去脸上的惊讶,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娘娘,这是祛肿散瘀膏,娘娘可以用来擦在手腕的淤痕上。看娘娘的情况,顶多两日便可痊愈。”
李青曼本想说不用了,因为她现在有孕在身,不宜随便用药。但一想到她若直接拒绝,极有可能引来南宫宣的怀疑,她便伸手接了过来。
待为李青曼包扎完,陈太医起身来到了整齐地摆了二十个玉碗的桌子前,眼看着一个个太监宫女将自己的血滴入碗内,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活了一大把年纪,行医几十年,这位在宫中传言颇多的皇后,他今日是第一次得见。本以为是传言有误,但自打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宫里的传言并不一定都是夸大其词,言过其实。
宫人们都说回宫后的皇后美若天仙,虽阅人无数,但他也得说一句,这位皇后是真的美。不只是容貌清绝,姿态气质更是无人能及。
行医数十载,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医术,他从来不曾怀疑,也不会去怀疑。对于某些药物的药性,某些太医的确会反复确认,以此证实老祖宗们没有出错。但是,对于滴血验亲一事,不只是他,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从未对此产生过怀疑。
她此番的举动,那般镇定自若的神态,却让他无端地生出几分怀疑。或许,结果真的会出乎他的意料也说不定。
听闻陈太医的话,南宫宣和李筠霖都不约而同地往李青曼的手腕处瞅去。待瞧见她手腕上的青紫,李筠霖心中一痛,南宫宣眸色一沉。
李筠霖心痛的是,李青曼是因为李家才会再度进宫的。如今,她虽入主中宫,但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如果可以,他真想让一切的一切早些结束,以免她再在宫里继续受苦。
她手腕上的淤痕……莫非是自己刚才不小心弄上去的?
那会儿,他的确有些失控,没有掌握住力道。但是,这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她欺骗他,随意地糊弄他,他又怎会生她的气?所以,他根本无需为此感到自责。
思及此,南宫宣心底的那抹愧疚瞬间消散。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陈太医,等着陈太医道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