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有人颤颤巍巍将火把靠近,“小的该死啊。”
刀光立刻收回,其他人急忙去搀扶滚倒在地的几名暴力分子。
“你们是哪个营的?”我猜是五营。
“小人都是五营二旅的。”果然如此,“这是例行的jing戒而已,不料少爷你独自跑了出来,还接错了口令。”
“白ri依山尽下一句难道不是黄河入海流?”我百思不得其解,“这首诗明明是我作的啊。”
“嘿,”对方笑了笑,“这小的们可不清楚,反正口令是上面传下来的。”
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口令?
“这句口令应该怎么接?”我只能虚心求教。
“白ri依山尽,下一句!……更上一层楼啊!”他如实传授给我。
“混账羔子。”我嘟囔了一句,跳跃xing太强了啊,不过你为什么还要说“下一句”呢?
不远处的火堆旁传来了两声哨音。
围在我身边的十几名士兵纷纷表示:“要集合了,少爷自己小心了啊。”
铁蹄震地,几十束火光渐远渐小。
火堆里噼噼啪啪还跳着火星,周围仍是漆黑一片。
“无敌寂寞啊……”我脑子里忽然跳出这么一句,幽幽地回荡不去。
寂寞个鸟啊,一事无成。
我从篝火堆里挑了根黑又粗的硬柴,点上火后举了起来,感受着这些许的光亮,仿佛想把这种消极思想驱散开来。
马蹄声从西方响起。
是李典踏营归来。
“属下不知大人亲自在此等候,恕罪恕罪。”他看到我一个人孤零零举着火把站在火堆旁,急忙下马告罪。
“嗯?”我转头看他,“我倒不是等你,只是睡不着觉而已……”
李典笑了笑:“我就说嘛,踏营而已,大人怎么会这么紧张。”
“效果如何?”既然碰到了,我理当询问工作情况。
“一路平安,跟前两批一样没有伤亡。”他将战马交给身后的卫兵,走到火堆旁伸手取暖。
我踢了两根短柴进入火堆,火焰略微旺盛了一分。
火光映照着李典微微发红的脸庞,这个年轻人给了我一种奇异的感觉。
“曼成你满二十岁了么?”我忍不住问道。
“唔,”他明显的一怔后才答道,“属下已经二十一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是二十岁了。
“不过属下是十月出生的。”他补充了一句。
那意思就是说……其实他还没二十周岁啊。
有些时候我总下意识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俯看这帮兄弟,常常忘却了其实我才是最年幼的那个人。
于是这让我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想要建立威信,却处处难以下手;想要多加亲近,却容易失去那仅有的一分威信。
如何处理与属下的兄弟关系,是摆在我面前的一道难题。
但还不算燃眉之急。
甚至我可以坐等时间流逝,再过四五年随着我年岁渐渐增长,这个问题势必会有改善。
真正的问题是我今后的人生之路。
老爹马腾盘踞凉州已有四年,这两年西北形势据说勉强还算稳固,异族侵入三辅的现象也大幅减少,因此朝廷才会允许我带着七千骑兵东奔西走,甚至只在朔方呆了一年就得到了内迁的机会——尽管我的确收复了大汉疆土,但这点功绩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一年不见老爹,我无法了解他的思想是否有所转变。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发自内心地期盼他能趁乱而起攻略天下,可惜在救出汉帝后他的态度来了个诡异的转变,一夜之间就从一名拥兵自重的地方土豪军阀化身成为一位忠心耿耿的镇边名将,率领有限的兵力汇合勤王义师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最难得的是……功成身退。
这混蛋既然可以莫名其妙地变成忠臣,为什么就不能再变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