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淯探头进来:“没找到这小子。”
我被他气歪了鼻子:“没找到他……你难道不会进来倒水吗?”
“我也没想到会花费这么长时间啊……”无辜的庞淯微微喘着气回答。
看着他确实没骗我,我有气也发不出来,只好随便嘱咐了两句:“你身为我的亲卫之长,在做好安全保障的同时,也要搞好服务……”
“主公,”他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韩暨又来了。”
“那就请吧。”我收起了我对他的金玉良言。
韩暨快步趋进,朝我一拱手。
“公至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事情没讲清楚吗?”我笑着问道。
韩暨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还是各地暗探的事情。”
“不是说让杜伯侯接手么?”
“属下在调查此事的时候,不意在皇甫固住处外发现有外人出没,经过盘问,”他压低了声音,“此人来自于豫州。”
“豫州?”我沉吟道,“皇甫嵩任豫州刺史,跟他儿子有书信来往也是正常。”
“主公刚刚以皇甫固担任步军统领,若在此时皇甫嵩动摇其心,却如何是好?”
我微微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说怎么办?”
“另以他人替换皇甫固的军职,”韩暨又急忙补充道,“非是属下以小人之心中伤同僚,而是这个事情实在太过敏感,不得不谨慎行事。”
“你当时怎么盘问那个人的?”我却顾左右而言他,“有没有引起皇甫固的怀疑?”
他一怔:“那倒没有,我只是指派士卒扮作贩夫走卒套了他的来历罢了。”
“哦,你倒有做地下工作的潜质。”我点了点头。
“地下工作?”他有些莫名其妙。
“主公,”庞淯略显疲惫的声音再次传来,“皇甫固求见。”
“看,说曹操、曹操到。”我笑着看了看韩暨,提声应道,“请进!”
“跟曹操有什么关系?”韩暨愈发纳闷,小声地嘟囔了两句。
“属下皇甫固拜见主公!”皇甫固一揖到地,说不出的恭敬。
“坚寿兄,这两天军务还忙得过来吗?”我笑道,“坐吧。”
“还好。”皇甫固起身抬头,却没入座,右手直往怀里摸去。
“主公!”韩暨大概是地下工作入戏太深,神经过度紧张,一看别人掏东西就寒毛倒竖,当即就要从席上跳起。
“他要能拔出刺刀砍我……就是神作了。”我朝韩暨挥出一道内劲,将他按死。
“主公说了什么?”皇甫固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帛纸,双手捧到我的面前。
“没什么。”我一手接过,迟疑道,“这是……”荆轲当时送给秦始皇的东西?
他后退了半步,坦然答道:“这是昨日傍晚……属下收到家父派人送来的书信……”
“皇甫伯父给你的家书,你给我看做什么?”我装傻,“难道伯父想嫁女儿给我?”
“家父在信中问,主公待我如何,是否亲信……还有,”他微微躬身,左手按在腰间,有些艰难地说道,“能否趁机将你刺杀!”
“庞淯速来!”神经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韩暨毫无征兆地厉声吼了起来,甚至在第一时间将案几踢出一尺开外,可惜他劲力还不足以将案几踢到皇甫固的身前。
不过这一次,我也理解他为何如此紧张,皇甫固这个级别的将领,进出议事厅向来是不需要解下兵器的。刚才他左手在左侧腰间那么一按……在韩暨眼中,正是要暴起拔刀的迹象。
庞淯如临大敌,狂吼一声从厅门之外冲了进来,一时间涌进来数十名卫士,手中的快刀在空中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皇甫固环顾大厅,却缓缓站直了身子。
“你们疯了吗?!”看着手下如此紧张,我忍不住恼怒起来,“撤了!”
庞淯却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场中三人:“刚才……是谁叫我?”
“公至你太过紧张了!”我从坐席上站起,在庞淯和韩暨的护卫下走到皇甫固身边,用力在他腰侧一拍,“坚寿兄并没有佩刀!”
皇甫固看着我,仍没有说话。
“拿着,你的家书。”我将那卷帛纸塞进他的衣襟。
他巍然不动。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笑道,“你若想去豫州和伯父团聚,我绝不阻拦;但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带兵。”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家父已有心杀你……在长安时的约定……”
“依然有效。”我看着他,点头,“前提当然是你仍然留下。”
他缓缓垂下了头,声音却没有一丝的无力:“多谢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