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同带着人,猫着腰,跟着大队伍朝前走。
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过,树枝、灌木和杂草上的露水早已蒸发,但是在穿过丛林时,那些被推开的枝条弹性十足,左右摇摆,其中不乏带刺的荆棘条,直抽打得陈喜同的脸火辣辣的痛,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越是这样越证明这条路难走,敌人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小。
从猎人开凿出来的凹痕连续攀上两座悬崖,又进入一片林子,陈喜同大汗淋漓,浑身都被渗出的汗水浸透了。他迈着大步,一浅一深地跟着前面的人,他心中非常清楚,此战成败的关键,就在于他能不能带队给予蓝方指挥部以突然打击。
队伍默默前行,没有一个人出声,大家都知道现在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但时常踩破枯枝发出的“嘎嘎”响声,不时惊起密林深处的鸟雀,让整个行军队伍更加压抑。
陈喜同上山之前,就严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声,谁坏了这次偷袭大计,那绝对是要吃军法的。现在已经快要到达山顶了,陈喜同心中泛起一丝喜悦,冲着后面的队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带路的矮壮山民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一个排官兵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紧接着,中队和后队跟着停了下来,大家都不解地向前队看了过去,只见那个山民脑袋左右晃动,黝黑的脸庞变得煞白,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滴落地面,厚厚的嘴唇都快咬青了,全身因为恐惧而剧烈颤动。
祖籍苏北宿迁、今年二十二岁的卫队排长张彦中尉来到山民身边,倾斜着身子,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
山民眨巴着两眼,指了指脚下,嘴巴扁得都快哭出来了:“我踩到地雷了
“呼——”
张排长吓得连忙向旁边一闪,等到了安全距离才不可思议地看向山民:“你怎么知道是地雷?”
山民指了指前面,张彦这才看到前方四五米处的一棵大树下竖着个牌子,上面用炭笔写着四个大字“小心,这是真地雷”,随后山民又指了指脚下,少尉看到圆鼓鼓的金属状物体,立即明白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确实碰到地雷了,而且不是此前行军时遇到的那种油皮纸制成的演习地雷。
年轻的中尉立即质问:“你不是说这边都没有人走吗,怎么会有地雷呢?”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愤怒,音量稍微大了点儿。
“我,这——”
山民急得腿直打哆嗦,滚滚热泪就从眼睛里面蹦了出来:“我哪里知道啊
怎么办,我已经踩在地雷上了,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闭嘴,你不要乱动,你一动就爆炸,谁也救不了你了”
张排长低声训丨斥带路的山民,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山民将地雷给引爆了,否则巨大的声响将惊动主峰上的守敌,只要对方卡住小路,以这条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这次偷袭行动必然会以失败告终。
张排长转过身,快速向后面跑去,很快将突发情况告之陈喜同。
陈喜同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非常震惊,心说真是出师不利看着前方的山峦,陈喜同紧绷着脸,鼻子哼着冷气,苦思对策。
听着南方传来的枪声已经软绵无力,陈喜同知道正面进攻再次受挫,当下牙一咬,冲着麾下官兵一挥手,发布命令:“继续上路大家从向导的周围小心向上走,注意脚下,我怀疑这里不止一颗地雷”
一个营的委员长卫队官兵一下子就呈扇形将处在中间的山民给绕开了,他们冷漠地走过山民身边,一个个压根儿就不在意山民那悲痛的哀求声。
等到庞春林经过山民身边时,他同情地摇了摇头,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山民苦苦哀求:“庞站长,看在我带路的份儿上,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庞春林走出十多米远才站住,小声道:“你耐心等一会儿吧,只要我们能够冲上山头,取得此次偷袭的胜利,会马上回来接你……”
这时,异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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