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她失态的站起来。
霍夫人也是神色复杂。
今日的事可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了,在京城也算是过了半辈子了,见过的稀罕事也不少了,但都没有今日带来的震撼大。
“这定西侯府也真够荒唐的,夫妻两个竟然也不商量,各自给孩子说亲。”她摇头说道,又看饶陈氏,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这门亲事,你还是慎重些好,这样的长辈,实在是”
她摇摇头,意思到了也就不说了。
这门亲事,谁不想慎重!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已经丢人丢到这地步了!
饶陈氏神情尴尬,挤出几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听着霍夫人语重心长又唠唠叨叨的说了好多择亲选婿的话,尤其那话里话外强调这饶郁芳是寄养她名下的,不是亲生的,更要慎重,莫要让人闲言碎语的指点了去,只听得饶陈氏心里焦躁愤愤郁闷,却只能再三道谢。
好容易送走了霍夫人,饶陈氏转身就来到丈夫的书房,坐下就哭。
饶学士有些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捻了捻美须。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进了京,天天哭起来了?”他问道。“如果这样,你还不如回山东去。”
饶陈氏放下手帕。
“还不是因为你那侄女!”她说道。
饶学士就皱眉,又叹口气,说自己侄女不好,这道义上说不过去,训斥自己妻子吧,这些年她做的也的确没得挑。
“我知道,委屈你了。”他最终说道,起身斟了杯茶送到饶陈氏面前。
饶陈氏见丈夫给足了脸面。心里的委屈便小了很多,到底不敢接他的茶。
“你知道就好。”她说道。
“知道。”饶学士在她一旁坐下来,“合家都知道,你对郁芳是尽心尽责,好好的打发她出了门。咱们也算是了了心事。”
说起这个,饶陈氏又急了。
“这亲事真是一点法子都没了。”她说道,“这次你我的脸面是无论如何也捡不起来了!”
“怎么?不是都说好了?”饶学士不解问道,“那谢家又要什么?陪嫁咱们是不会少的,除了原有的那些,再加两抬,这样他们家多给的那些聘礼也不会亏。咱们又不在乎那些钱,就是要个面子而已。”
“没面子了,还有什么面子啊!”饶陈氏气道,一面将霍夫人讲的事说了。“老爷,你说怎么办吧!这简直是丢死人了!”
饶学士也是大吃一惊。
“混帐!”他重重的一拍桌子,一向雅的面容浮现怒气,“这定西侯府欺人太甚!”
“欺人。欺人又如何?咱们还能做什么?也只能生生受着!”饶陈氏又是气又是无奈,伸手按着额头。“当初那翰林院方编修多好的人家,不就是家里清贫一些,有了你我两家扶持,将来前途难道还能差了?只要人好有前途,这日子还能难过了?光那些陪嫁也能保证她吃喝不愁,这死这孩子怎么偏偏就不听话!”
后窗外石榴树下,一个小身影此时悄悄的转过,蹑手蹑脚的从树下钻出,一溜烟的跑了。
花藤廊下,饶郁芳转过身。
“果然是这样?”她低声问道。
那小丫头点点头。
“是夫人亲口说的。”她低声说道。
饶郁芳微微凝神,因为闭门思过,她不施粉黛,眼皮因为流泪而红肿,看上去凄凄楚楚。
“你去吧。”她回过神说道,将手里一把钱递给小丫头,“买些果子吃。”
小丫头乐滋滋的道谢接过钱跑了。
饶郁芳在一旁坐下,手慢慢的抚着藤蔓。
“小姐。”一个细眉长脸十七八岁的丫头走过来,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三少爷有事要和你说。”
饶郁芳看了她一眼。
“是说那齐月娘的事吧?”她说道,狠狠的揪下一条细枝,“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丫头应声是。
“小姐,那怎么办?”她低声问道,带着几分不安,“听说齐月娘认的那个义父,是太医院的医令呢。”
“医令又怎么样?比伯父的官位还大吗?不就是个大夫嘛。”饶郁芳不耐烦的说道,三下两下将手里的枝叶揪烂扔地上,站起来。
丫头忙应声是。
“可是,小姐,三少爷说,定西候可是站在齐月娘那边的。”她又忍不住说道。
这当家作主的到底是男人。
当初要不是伯父拍板,那饶陈氏怎么敢拒了定西侯府的提亲,而是把她与那穷酸丑鬼说亲!
那定西候强硬,再加上饶陈氏趁机架火,这次的事说不定又要完了…
饶郁芳慢慢的来回走了几步,却到底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去和三少爷说,这件事他得办好了。”她最终烦躁的说道,“要不然,他休想好过。”
丫头应声是,疾步走开了。
定西候夫人还有常云起说的对,那齐月娘三年苦守才得来常云成的青眼,她能做到,自己又怎么做不到?而且一定做的还要好!
自己缺少的只是一个苦守的资格,这个资格终于要到手了,她绝不能让它飞了!
饶郁芳轻轻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