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个卑贱的丫头,也敢跟我顶嘴?谁给你的胆子,你的规矩哪里去了!”凌氏到了这个时候还未认清形势,依旧摆着郡主的款儿。
采莲自从投靠了裴瑾之后,胆子也似乎大了起来,对这个气哄哄的老夫人也不再惧
怕了。朝后退到一定的安全距离,她才开口应道:“奴婢的确是身份低微,可好歹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就算是为奴为婢,却也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了。老夫人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整日将规矩跪在嘴边的,也不嫌累?”
“你个贱婢,居然…”
采莲打断老夫人的话,没有再继续与她说下去的意思。“老夫人身子虚弱,还是少开口的好。药已经放在床头了,您醒了就喝下吧。奴婢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就不打扰老夫人的清静了。”
说着,也不顾凌氏答不答应,抬腿就迈了出去。
凌氏气得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除了摔东西责骂,却也伤不到采莲丝毫。想要追上前去责打,也要迈得动腿才行。
门外的婆子见采莲笑着走出来,不免有些担心,问道:“这样对老夫人,怕是不太好吧?”
“你还当她是侯府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老夫人呢?如今侯府早就变了天了,当家主母早已换人做了。”采莲悠闲地抓起一把瓜子,悠闲地磕着,脸上带着不屑。
那婆子到底是个老实本分的,就怕惹出祸来。想要进去瞧瞧,却被采莲拦了下来。“别怪我没奉劝你…老夫人早已失势,如今侯府最大的可是少夫人。得罪了她,可有你好果子吃!”
婆子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问道:“就算是少夫人当家,也不能这么对待长辈吧?若是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呵呵…”采莲一阵怪笑,好半晌才停下来。“嬷嬷你是常年呆在庄子里,不知道侯府里头的那些腌臜事。少夫人进门的第一天,老夫人是如何对她的?居然拿元帕来污蔑少夫人的清白…新嫁娘刚进门就给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任谁心里都不好过吧?更何况,少夫人还是皇上的义妹,尊贵的郡主,老夫人这么做,难道就有脸皮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婆子惊愕的张大了嘴。
“还不止呢…为了给少夫人立规矩,老夫人还要少夫人贴身伺候用饭捶背捏腿的,又不是没丫鬟…”话匣子一打开,采莲就停不下来,一股脑儿的将老夫人的种种恶行给爆了出来,丝毫没有给她连情面。
“这也实在是太过了些…”
“磋磨媳妇也没有这样儿的,更何况还是隔了一辈的孙媳妇…四少爷大婚第二天就远赴边关,少夫人就已经够委屈了…”
“老太太真是太过分了!”
经过采莲一番添油加醋的讲述,凌氏在这些下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下降,成为一个毫不通情达理又恶劣的死老太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下人们对这位脾气暴躁心思恶毒的老太太都恨之入骨,连服侍都不怎么尽心了。
凌氏听着外头的谈话,气得又仰倒了一回。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看着屋子里破旧的摆设,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霉味,凌氏心底忽然生出一抹悲哀来。想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风光光的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被一个小辈算计,弄得半死不活的,心里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好你个裴瑾…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凌氏趴在床沿上剧烈的咳嗽着,眼泪也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采莲在门外听到她的叫嚣声,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老太太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是不肯屈服呢。竟然敢诅咒少夫人,当真是可恶至极。一脚将门给踢开,采莲端着几个馒头一盘咸菜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将东西往床上一搁,采莲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老夫人醒了,就用膳吧。”
低头扫了那看起来毫无卖相的馒头和咸菜一眼,凌氏眼里都可以冒出火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用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我?裴瑾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有朝一日,等我离开了这里,不让她身败名裂誓不罢休!”
老夫人积威已久,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可惜,如今这里既不是侯府,也没有人替她撑腰,采莲根本就不需要惧怕她。“老夫人这话好说的,可当真是冤枉了少夫人了。御医可是叮嘱过了,老夫人要少吃肉食多食蔬菜,奴婢这可是按照御医的吩咐来准备的。再说了,这庄子里条件有限,打哪儿去给您弄那些山珍海味去?有的馒头吃就不错了…”
“你…你少得意…等我回到侯府,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这个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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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夫人还是省省力气,等回到侯府再说吧…”摆出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模样,采莲放下盘子就走了。
凌氏气得将盘子拨到地上,又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才平静下来。
好几日没进食,加上心气儿不顺。老太太一阵头晕眼花,又撅了过去。
“采莲姑娘…老太太这样真的没事吗?”
采莲瞥了屋子里一眼,道:“放心好了,她命长着呢,还死不了…”
几个婆子这才放下心来,继续玩起叶子牌来。
皇宫
“皇上,清风侍卫有事禀奏。”窦行云轻手轻脚的走进内殿,小声的试探着问道。
皇上一向浅眠,好不容易才睡着,他也不想这个时候进来打扰皇上休息的。只是看清风一脸焦急的模样,想必是有重大的事情要禀报,这才提心吊胆的试探一番。
德顺帝蹙了蹙眉,睁开眼来,冷幽幽的看着窦行云,道:“你最祈祷清风所奏之事足够重要,否则…”
“奴才该死。”窦行云吓得立刻趴下,额上不由得冷汗直冒。
德顺帝不耐烦的翻身而起,脸色沉沉的吩咐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清风颀长的身影闪现进来,在德顺帝面前跪了下来。“主子,镇北侯掌管的青龙营有异动。”
“你说什么?”德顺帝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脸色也更沉得厉害。
清风不敢隐瞒,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奏,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镇北侯夫人也失踪好几日了。”
“看来,他是有所察觉了。”德顺帝冷静下来,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眼神深不见底。
清风不敢随意接话,只得跪在原地不动。
德顺帝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端敏郡主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突然提到裴瑾,清风有些傻便回过神来,老实的禀报道:“如今侯府,是郡主当家。”
“她倒是挺有本事的,这么快就接管了整个侯府。”德顺帝赞了一句,心里头更加堵得慌。
想着如果裴瑾成为她的皇后,肯定能成为贤内助,帮他打理好后宫的事务。可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两人已经成为异姓兄妹,这辈子怕是无缘做夫妻了。
“卢少棠那边儿如何了?可有消息传回来?”
“前几日边城骚乱,卢将军一战成名,声望如日中天。”想起那个狐狸一般的男子,清风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朕果然没看错他…”说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德顺帝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摩挲了手指上的扳指良久,德顺帝才又喃喃说道:“安插在青龙营的人也该派上用场了…你派人去知会一声,让他按兵不动。朕倒要看看,镇北侯到底有几分本事。”
“属下遵命。”清风见主子毫无惧色,才知道原来是早有安排,心里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窦行云此刻还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德顺帝觉得惩罚的够了,才踢了他一脚,道:“自个儿去领十板子。”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多谢皇上不杀之恩”窦行云跪着爬了出去,心中暗暗庆幸,这条小命儿总算保住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不假!
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模样,德顺帝揉了揉额角,继续躺回榻上,可是睡意却一扫而光。于是起身,随手拿起几本奏折,聚精会神的批阅起来。
边城
“将军,抓到一个奸细。”
卢少棠正在军营四周巡视,忽然见几个将士压着一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过来,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人虽然只露出一双眼,但他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将他带到刑房,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是。”将士们毕恭毕敬的挺直了脊背,对这位少年将军的敬意丝毫不输给袁老将军。
nbsp;所谓的刑房,其实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审问犯人的地牢。依山而建,十分隐秘。而且只有一个出口,一般进去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卢少棠踏进地牢,就问道一股刺鼻的霉味,挑剔的蹙了蹙眉,却没有任何的抱怨。这时候,那名蒙着面的汉子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看向卢少棠的时候亦是带了些许的疑惑。
“将他的面巾取下。”卢少棠抬了抬手,立刻就有将士言听计从的上前将那个黑衣人的蒙面巾给扯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卢少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究竟是何人?竟敢私闯军营重地?”
那黑衣人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昔日镇北侯座下的副将,莫长风是也!”
听到镇北侯这个称号,卢少棠总算是想起这么号人物来了。“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已经战死在疆场了。”
见有人还记得自己,那汉子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露出几分傲然。“当年,的确是有不少的弟兄战死。可老子命大,没有被奸人害死,活了下来。今日独闯军营,就是报仇来了!”
“此话怎讲?”对于当年父侯惨死的事情,卢少棠也一直心存怀疑。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无从查起。
世人皆知镇北侯英勇善战,又素有谋略,如何会轻易地战死?这个疑团,一直困扰着卢少棠。当年的镇北侯正值壮年,大小战役经历了无数。照理说,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区区边陲小国的几万乌合之众的。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此事被御驾亲征的先祖皇帝给压制了下来。故而,真相一直不得而知。
那个叫莫长风的汉子却冷哼一声,脸上满是愤慨。“当年我等跟随侯爷东征西伐,何曾怕过任何人?没想到侯爷的赫赫功勋却惹得那些宵小之徒眼红,他们与敌国勾结,故意在树林里设了埋伏,将侯爷引诱进去。侯爷原本可以逃脱的,可是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不惜牺牲自己。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惨无人道的屠杀。”
讲到悲愤之处,莫长风还留下了后悔的眼泪。
看着卢少棠那张肖似侯爷的脸,他就更加激动起来。放佛见到当年的侯爷一般,哀嚎起来。“侯爷…你死的冤枉啊…”
“你给我说清楚。当年,是谁勾结外邦,将镇北侯射杀于林中的?!”卢少棠忽然上前一步,揪起莫长风的衣领,脸上的温和笑意早已不复存在。
将士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冷酷的一面,不由得吓得倒退两步,不敢轻易的靠近。“卢将军…”
莫长风泪眼模糊的看着卢少棠,放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你…你姓卢?你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么?”卢少棠冷冷的说道。
“你真的是…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见到侯爷的后人了…”说着,他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居然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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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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