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近傍晚,主仆二人打算在镇子上歇一夜再动身。云霜找小二要了间客房,便早早的进去收拾打点。
夜半三更,云霜被窗户外的一阵响动惊醒。
见床榻内的岳如烟睡得沉,她这才蹑手蹑脚的悄悄起身,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溜了出去。窗外,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男子。云霜见到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飞燕参见首领。”
男子抬了抬手,冷冷的扫了屋子方向一眼。“想个法子,让她昏睡,即可送往京城呈给圣上,这是主子的命令。”
云霜讶异的抬眸,却又不声不响的低下头去,道:“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办好了这件差事,主子自然重重有赏。说不定,日后还能到少夫人跟前服侍。”王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飞燕脸颊红了红,却也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在组织里,无论男女都情同兄弟姐妹,偶尔的肢体接触也属正常。
可是在威猛高大的头领面前,她却始终无法将他当成兄弟。轻咬了咬下唇,一颗心蹦跶得兔子还快。
交待完该交待的,王麟转眼间就消失在夜幕当中。
易容成云霜的飞燕这才抬起头来,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屋子里。
床榻内侧,岳如烟睡得正香,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飞燕稍稍松了口气,慢慢的回到一旁的竹床上躺下。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躺在床榻内侧的女子却缓缓地睁开眼,死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底流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来。
尽管她没听清门外二人的谈话,但云霜背叛她的事实却令她无法接受。
这个丫头跟随了她七八年,她一直将她当做是亲姐妹,对她信任有加。可是没想到,这个陪伴她一路长大的丫头,却瞒着她投靠了其他的主子。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云霜,你为何要背叛我…
翌日一大清早,云霜奉命去楼下买干粮和药材,岳如烟却悄悄地从后堂溜了出去。云霜从外头拎着好几个包袱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岳如烟早已不知去向,房间的桌子上却留有一封她亲笔所写的书信。
大致的将信看完,云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让她发现了自己的破绽?亦或是昨晚首领来找她,被她发现了?若是不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她怕是又要回到那个暗室去继续磨练。想到那个比起地狱来还要恐怖的地方,云霜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略的思索了一番,她决定召集人手沿着不同的方向去搜。
打定了主意,云霜便在镇上眼线的位置留下了记号,然后回到茶肆等待着同伴。两柱香时辰之后,房门被敲响。
云霜打开门,看见外头几个装扮各异的年轻男女,先是扬了扬眉头,然后才将他们放了进来。“这个镇上有多少我们的人马?”
其中一个瘦高冷面男子冷冷的答道:“其他人还有任务在身,就剩下我们几个闲着了…”
云霜打量了眼前的四五个年纪长相各不相同的男女一眼,心中稍安。“朱雀堂主失踪,我要你们兵分四路去追赶。切记,不要伤了她,尤其是那张漂亮的脸。”
几个男子听了这个任务,皆是不屑的扬眉,似乎觉得只派他们去找人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了。
“杀鸡焉用牛刀?”
“还有没有其他任务?”
“哼…”
云霜面色冷了冷,他们也太嚣张了一些。“若朱雀堂主真的那么好对付,那她就没资格坐上堂主这个位子了。你们可别小瞧了她,她武功虽然不及各位,但脑子却挺好使的。”
五人当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听了她的话,冷笑道:“也是啊…否则,她又怎么会从你手里逃脱呢?”
面对她的嘲笑,云霜只是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休养方面立见高低。“还是等你将朱雀堂主带回来再来嘲笑我吧。”女子笑容一窒,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就是抓人么,小菜一碟。”冷面男子轻哼一声,跟在一个喋喋不休的矮胖男子身后走了出去。
六个人分成四组,分别沿着不同的方向掠去。
一连换了好几套行头,岳如烟一路尽挑荒无人烟的地方走,总算是甩掉了身后前来寻她的探子。
等到停下脚步的时候,她的双脚早已红肿不堪。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岳如烟便开始思索起以后的营生来。
其实,她心里十分的彷徨。
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令她无处安身。绝丽的容颜泛起一丝苦笑,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以幽冥门的势力,又能躲到何时?
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岳如烟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当中。
坐在山头之上,俯视着山脚的风光,岳如烟呆坐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想着起身。“看来,今晚又要去破庙借宿了…”
荒郊野外的,也就寺庙能够遮风避雨了。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她不甚熟悉,能够遇到个落脚的地方已属不易。
小心翼翼的沿着羊肠小道而下,岳如烟总算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座庙宇前。
“观音阁…”经过仔细的辨认,她隐约辨认出几个快要被虫子啃噬完的牌匾。拿起当做拐杖的木棍,将门口的蜘蛛网一一除尽,她这才踏进了正殿。
满是灰尘的佛像,宛如罗刹一般,看着有些渗人。纵然她有勇有谋,但是一个人藏在这种人烟罕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拾了一些干柴堆放在大殿之上,又拿出藏在衣袖中的火折子将柴引燃。
干粮早在躲藏的路途中吃完,如今包袱里只剩下半个馍馍。
岳如烟轻叹一声,却还是认命的拿出那半个馍馍啃咬了起来。
不远处的某条山道上,几道黑影闪烁,转眼间就到了破庙前。
“没想到这样的地方,竟还有人住?”其中一个长着八字眉的男子斜了那破败不堪的屋宇一眼,眼底满是嫌弃。
身后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沉默着,没有吭声。从衣服的面料上,就可以辨出他们身份的差别来。前面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份,显然比后面的几个要高贵的多。
“爷,这四周荒无人烟的,也只能将就将就了。”黑衣侍卫有些为难。
“罢了罢了…小爷就当出门苦修了。”年轻俊俏的公子耸了耸肩,将手里的折扇收起,慢悠悠的抬脚晃了进去。
岳如烟早在听见外头动静的时候就警觉了起来。将身子隐藏在厚重的布幔后,手心里却满是汗水。
从他们几个人出现的速度来看,一看便知是高手。她虽然会些皮毛,但也仅仅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绣腿,想必不等她出手就被人制住了。
“什么人,出来!”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冷喝一声。接着一道身影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将她给扯了出去。
原本她是做了男子装扮的,毕竟这样赶路比较方便。可是经过刚才的一番拉扯,她头上包裹着秀发的发带却悄然滑落。
“阿二,跟一个姑娘家动手,也太不怜香惜玉了!”领头的年轻男子微怔过后,这才轻咳两声,故作正经的说道。
阿二朝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泛起潮红。
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个姑娘家,否则也不会这般鲁莽了。不过,就算见惯了主子宫里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他还是被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姑娘给惊艳到了。
岳如烟踉跄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显得有些狼狈。倾国倾城的容颜上,隐隐透着一丝的不快,显然是对这登徒子主仆几人感到不满。
见她没有丝毫注意到自个儿,年轻男子顿时觉得有些挫败。“看姑娘这身行头,莫非是在赶路?”
岳如烟微微抬眸,循声望去。眼前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模样,五官清秀讨喜,身子看似羸弱却隐隐蕴含着一股天然的威仪,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儿。那张扬肆意的笑容,尤其显眼,但却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好久,男子心里便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瞧,小爷的魅力不错吧?这般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竟也看呆了,哈哈哈哈…
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不由轻蔑的睨了他一眼。还真是够自大的!他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么?不就是长得清秀而已,跟文武双全的少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好得瑟的!
被她鄙夷的目光一扫,年轻男子很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
“公子…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赶路呢。”身后的一个侍卫走上前来,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年轻公子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在属下替他张罗好的稻草上坐下,支着下巴就板起脸来,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岳如烟冷眼瞧着这一幕,心中对他们的戒备稍稍松懈下来。一个如此性情的主子,下边儿的人不知道多遭罪呢。不过从他们的态度来看,想必也是不想惹麻烦的。若是他们想要杀她,恐怕她此时早已开不了口了。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她也渐渐地放下戒备,合衣在另一边的稻草上躺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这主仆四人就好像狗皮膏药一般,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岳如烟原本没打算声张,可是见他们始终没有放弃的打算,也火了。“这位公子,前面好好儿的大路不走,为何偏要跟着我?”
年轻公子尴尬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说来惭愧,小爷还是头一回到大周来。故而,对这边的地形不怎么熟悉。”
原来是迷路了?可是,他们又如何知道她要去哪里?就这么跟着,难道就不怕耽搁了正事儿?
“那公子是要去哪里?”岳如烟耐着性子问道。
年轻公子却摆了个自以为很风骚的姿势,说道:“总是姑娘公子的叫,实在是太过生疏了…在下洛怀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跟公子似乎并不熟。”岳如烟可没兴趣打理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可疑的男子。
“一回生二回熟嘛…好歹我们也一同经历过风雨,一起走过了无数的山丘…”洛怀疆自我陶醉的自说自话。
岳如烟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纠结着该如何甩掉这个麻烦。照这个赶路的速度,迟早要被人找到。
咬了咬牙,她忽然沉下脸来,低声说道:“还请公子自重…小女子当真有急事,不便在此久留。公子若是不知道路,前面有个村落,派人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说着,就要大步溜走。
然而,洛怀疆却轻松地追赶了上去,在她耳边嘀咕道:“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骗我?我还得觉得,跟着姑娘比较可靠…”
“你…简直不可理喻!”想了很久,岳如烟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来。
洛怀疆却笑容不改,摇着扇子厚脸皮的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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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的大朋友小盆友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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