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接在手里,见那颜色是桃红,十分娇嫩,隐隐透着甜香,只笑道:“多谢姐姐,瞧这颜色这样纯净,不知耗费多少心神调制呢。”
听她这样夸奖看中,宜嫔觉得面上十分有光,笑道:“你闲了只管来我这里玩,不要外道才是。”说着略瞥了一眼寸心,后者会意,向和萱和春早道:“姐姐上回跟我说的苏绣里的齐针和抢针,我听着极好,左右这会子得空,姐姐再教教我罢。”说着便携了她二人的手道:“这里有雁回伺候,咱们就在外间里,况又是在我家娘娘宫里,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容悦轻轻冲她二人颔首,后者见主子答允才去了,寸心办事圆滑,早安排着外间摆上香茶果脯给春早等,照料的无微不至。
容悦不敢托大,从雁回手里接了汝窑萱草珐琅盖碗,打开来一阵清高之香袭面,那茶汤橙黄鲜明,容悦轻吹茶气,浅尝一口,滋味鲜爽甘醇,不由甜甜笑道:“这蒙顶黄芽向来只有四川蒙山才有,眼下四川才克复不久,皇上体恤百姓,将贡品之数大为缩减,可见姐姐得圣宠之优渥。”
宜嫔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得意,只笑道:“听内务府的人说才得了两斤,皇上叫赏了我半斤,只是我吃着这茶味淡。”她见容悦似乎喜欢,又道:“既你喜欢,这会子我就打发人去包了,妹妹一道带回去岂不便宜。”
容悦略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好麻烦姐姐,还是等过两日-我遣人来取便是了。”
宜嫔含笑拉住她手道:“不妨碍。”说着吩咐雁回去包茶叶。
屋中便只余她二人,宜嫔才压低声音道:“妹妹与我性子投和,又再没旁人的,我仗着年长几岁,便少不得叮嘱妹妹几句,在宫中行事,处处需得谨慎,这后宫虽不过方寸之地,人却都可恶着呢,稍有个不注意,给人捉住了把柄,便是一通麻烦,别的不说,就说长春宫的安嫔如何呢?不过是算计人却反遭了算计,到底失了圣宠,若不是母家尚有人,加上慈宁宫老祖宗和皇上菩萨心肠,如今日子还不知怎么样呢,单只看那些承宠一两日便失了宠幸的小贵人就都知道了。再有储秀宫的惠嫔、钟粹宫的荣嫔和端嫔都是性子不错的,永和宫的德嫔虽有些冷漠,却也知道进退,只有承乾宫的那位,旬日里趾高气昂,处处撵着我们的短处,妹妹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素来听闻宜嫔颇有两分侠义心肠,为人也是快人快语,如今听这一番话倒着实是发自肺腑,容悦目露感激道:“多谢姐姐提点,我虽往日进宫来拜过几次寿,可到底年轻识浅,日后少不得要劳烦姐姐帮衬。”这话虽好听,却也绕开了佟贵妃。
宜嫔笑道:“这话可就见外了,宫中常日无聊,妹妹若无事只管来翊坤宫,姐们儿间说说话,也就好打发了。”
宜嫔自小久居辽东,性子欢脱,幼时更是跟着弟兄们上山下海,摘松子野果,摸海鱼螃蟹,她只拿幼时的趣闻来说便要说上几大车,这一说话,眼瞅已是午膳时分,宜嫔便要留容悦吃罢午饭再回,她又热情,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容悦推辞不过,又想着只当亲近熟络些也好,便索性却之不恭。
翊坤宫本就有嫔位的例菜送来,宜嫔吩咐小厨房,收拾下两三样诸如鸡髓笋,上汤氽海蚌,茄鲞的小菜佐味,容悦早膳未怎么进,倒是就着吃了大半碗珍珠米饭,漱口罢,回炕上吃茶。
昨夜原就有些没睡好,吃饱便有些犯困,容悦正打算再说两三句就请辞,只听外头小太监报:“惠嫔娘娘来了!”
宜嫔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容悦便也立在一旁迎候。
只听脚步轻轻,莲步轻挪间进来一个袅娜身影,穿着墨绿缎子撵边旗袍,发髻上簪着一对鎏金镶暗红玛瑙平花银钗,耳上戴着金丁香,越发显得华贵不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