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看到了可贞惊诧万分的表情,钟茜心里瞬间又舒坦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儿,她是完全可以不告诉可贞的。只不过,一来钟茜是想给可贞施加些压力,别以为她不敢。二来,这状纸递上去,她心里的痛快劲儿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可这般痛快的事儿不能和人分享,这实在是让人憋屈的一件事儿。而在她看来,可贞有这么大的把柄被她抓在手上,即便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的。所以,真是很放心的就告诉了可贞知道。
终于把憋在肚子里都快把自己给憋坏了的这件事儿说出了口,钟茜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恣意了两分。翘了二郎腿,露出大红色绣牡丹花的绣鞋,掸了掸茜红色的裙子,告诉可贞,“我敢去告苏世彦任地纳妾,自然也敢告你罪臣庶女的出身。其实旁的都不用多说,只消让人看看你手臂上的刺字,自然就真相大白了,你说是不是?”说着理了理手里的帷帽,目光定定的看向可贞,又是展颜一笑,“不过,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也不是那等不留情面的狠辣之人。所以么,我知道你苏太太身价不菲,一口价,十万两。我收了这笔银子,以后这件事儿我只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随着钟茜话音落地,可贞脑子里百转千回后,倒是镇定下来了。毕竟,她钟茜的来意已是明明白白的摊在桌面上了。
微微一笑,语气里带了两分不以为然,“哦,你说是你告的苏佥事?”
“怎么,你不信?”眼见自己说了两车子的话,可贞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质疑自己的话,这等于刚刚的唾沫星子都白费了,钟茜的语气不由得生硬了起来,“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懦弱的坐以待毙不成?哼,我不过孑然一身,他苏家的荣辱他苏世彦的前程,和我又有什么相干!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敢纳妾,就别怕被人告。”
说到最后,钟茜的脸上眼里已满是不屑。
其实,还有不便向可贞出口的是,在钟茜来说,她自是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
毕竟钟茜长这么大,虽也吃过亏,可还从来没有这般再三的折辱在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手里过,怎么会不忿的,就是杀了她的心都是有的。
不过钟茜自然不会这么便宜的让她一了百了的。
即便是良家女子怎么样,即便年轻漂亮怎么样,即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能拿得出手怎么样,即便有手段又怎么样,不通世故人情,不知道官场上的道道,一切都是白瞎。
只要她一纸诉状呈上去,不是嫌当初不能风风光光的进门么,这回,就如她所愿,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么一个被遣送回家的妾侍,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至于苏世彦,钟茜那真是巴不得他能多受些折辱的,甚至被告倒了再不能做官,钟茜亦是无所谓的。
其实刚开始那几年,她也是真心想和苏世彦过安稳日子的。不管外头怎么说,可好歹关起门来,总是夫妻。再加上苏世彦舍得掏银子,又是个很讲风情的,年纪也比她大,很会哄人开心,所以也真是过了两年“夫唱妇随”的好日子的。可随着苏世彦年纪越大身份越高,在女色上也越来越不检点,钟茜的好日子便慢慢到头了。
虽说看起来变化并不大,可钟茜自己知道,苏世彦进她屋子的时日越来越少,从以往的差不多一整个月,缩短到现如今的大半个月。然后即便进了门,虽然银子并不会少了她的,可到底,再没有以往那么多的俏皮话和她说了。
起先的时候,她还会好心好意的劝上两句。可苏世彦在这种事儿上那是半点不听劝的,甚至于你越劝他还越来了劲了,到最后还冷落了钟茜。钟茜气了个倒仰,可到底还是费了心思把苏世彦拢了回来。只不过,从这时候开始,她再时不抱着和苏世彦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了。只一心往钱上看,日子怎么逍遥怎么来,再不管苏世彦的花样了。
可是,以往也不过是收几个丫头通房罢了,再是没有这么正正经经的纳过妾的。而且那个娼妇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却少说也有一千个心眼子,比那花红柳绿的青楼楚馆里出来的浪荡人还要不如。
不管是为了什么,钟茜都不可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的。可她好心好言相劝,苏世彦不只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的分毫不信,还给她栽了个善妒的名头。
钟茜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已是打定主意了。你既然不义,就别怪她不仁。
再则么,钟茜心底里也是存着小心思的。毕竟在她看来,如若苏世彦真不能做官了,那她也就能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