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没问过刘清的想法。
一个人,总是希望那些黑暗岁月都是一场误会,原来在黑暗里,是有人秘密爱着他的,他是被爱的人,当然是坚信这一点会让心轻松一点,仿佛治愈一般。
所以,她理解他,但同时也担忧着:他越坚信这一点,就越痛恨当初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不被爱的小孩儿的那些人……
万千华,首当其冲;后宫前朝的风云诡谲,便是其二。
这些都是让他的父皇无法光明正大宠爱他,像一个平凡的父亲宠爱自己的儿子的原因。
刘清,他怎么可能不恨?
“他怎么走了呀?”白婶儿从屋子里走出来,道,“你没留皇上吗?”
艾婉回过神,目光悠悠望向空荡荡的门口,他是走了。
走了……
走了啊……
她忽然似才回过神来,那大夫说的什么寄山水于情,放松疲累心境,那什么还要再盖一个屋子,原来不过一瞬,便可幻灭。
她笑了笑,抓住白婶儿的手,道:“原来,佛说的那么真,万物都是虚幻的,不可执着,不可执着。”
“嗯?”白婶儿迷儿地望着回神进屋的白衣女子,不久,屋内传来徐徐琴声,她摇了摇头,慨叹,老了啊,摸不清晚辈的心思了。
宫内。
刘乃很难过。
他如今双腿跪地,不懂的已太多。
为何让他娶尚书嫡女?不是可以不作数的么。
为何让他娶完,还放他去守皇陵?这和流放有何区别!
不是说好,住在婉妃那儿,培养感情的么,为何又撤销了盖房子的命令,直接回来了,尚一回来,就处置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兄,臣弟不服!”
站在刘乃身边的煜王阿商,对立于皇上身边的近身侍卫阿参,默默使了个颜色,阿参擦汗领悟,然后挤了挤眼,意思是:我也不知皇上心思啊,这是他们两兄弟的皇家事儿,我们还是先静着吧!
坐于龙威上的黄袍男子,俊逸的面容,寂静的黑眸,是一幅画,一幅穿破纸张的画……
毛笔落下,动作行云流水,一道圣旨就此,在乃王的不服下,诉写完成。
静然后,刘乃的跟前,一声砸音,入目在里的,是一散开的圣旨上,他熟悉的草字……
“皇兄,为何……”他抬起头,眼睛都被逼红。
“为何。”刘清面无表情,“看圣旨。盛旺,摆驾——”
在耳边毫无感情的龙音中,刘乃颤着手捡起了圣旨,默默闭上了眼,皇上,这些对外人道的什么祖制,拿到臣弟面前,不是笑话么?
先赐婚,后让他一人,守皇陵,皇帝说是祖制,就是祖制。
他只给他这一个理由,他又能说什么……
临夜。
刘乃满身醉气地走进山林小院,打破了院中三女的闲聊。艾婉起身,耳边是他的一句一句:“兔死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