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素手一拍,打落了帘子,再次闭上了眸子。
然而,却是一股风儿袭来。
程紫玉没有睁眼,淡淡的荷叶气味,是他惯用的熏香。
帘子必定落在了他的手中。
“该谈谈了!”他低低开了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甚至是……那个位置!只要事成后……”
程紫玉笑了。
什么都可以答应她?
荒谬又讥讽!当真恬不知耻!
可不是?既然能将她踩成疯子,自然也能再次抬举她,即便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杀人或灭族对他安王朱常安,完全手到擒来!
程紫玉心下早有盘算,两个月来第一次开了口。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甚至那霹雳炮陶壳的图纸和配方,我也能送给你!”
程紫玉清楚看见,朱四眼里的光顿时亮了起来。
“当真?”他竟是多此一问。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那是兴奋!
程家的产业已经让他势力大增,再有了程家几十年的心血在手,他无疑是得到了能生金蛋的鸡,足够为他提供源源不绝的银子!他在圣上跟前的底气也将进一步增加。
银子,正是他最需要的!是夺嫡的基础!
当然,若再有霹雳炮的相佐……将来他软的行不通,还能来硬的!
从他抛弃了她,而选中了白将军的女儿却不是侯门贵女后,她便料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狠!
所以,她的筹码也必须加上去!霸道的军火,只怕才是他求而不得,又藏在暗处的渴求。
“确实!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三件事都做到后,我自会将东西双手奉上!那三件事到了荆溪后我自会告诉你!你放心,不是要你以命相抵,也不是要收回程家产业,且都在你能力范围以内!绝对不会为难你!”
“我答应你!”他几乎不假思索。
程紫玉笑了,随后点了点头。
他当然会应。
即便她提的要求有违他的心意,他还可以反悔!
就像他对她立下的誓!
“玉儿!”他再开了口。“他日,我一定报答你!”
紫玉哼笑一声……
内疚?补偿?良心发现的原因是造孽太多吧?
她要的可不是报答!也不是报酬!
而是——报仇!
车队再次启程。
当一入荆溪地界这个过去程家产业遍布的地界,紫玉的心便开始砰砰几乎跳出胸口。
她听闻荆溪地界遭了大殃,她也设想过许多可能。
在眼见为实前,她完全没料到会糟到如此地步!
那一瞬,炎炎热浪也没法掩住她四肢百骸迅速泛起的汹涌冷意。
放眼看去,满目疮痍!
昔日繁华的主街,此刻萧条一片。店家几乎倒了一大半,只寥寥几个商贩在收货。物价落了七八成,入耳的都是趁火打劫的还价声。
程家虽倒,可也不至于物价也崩了!是谁做的手脚?是他们的打压?
整个荆溪,都经历了什么?
她被控安王府的这些日子,他们究竟为了银子,都做了什么!
正如陈金玉所言,他即便拿到了东西,也只会将整个产业都带走!
他之所以刚最后还给了句承诺,是因为他作孽太多,他自己都寝食难安了吧?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是她程紫玉!
她才是始作俑者!
腹部阵阵绞痛,一口腥红涌了上来,再压不住,一下在她浅青色的罗裙上开出了一朵蔷薇……
车队在程紫玉的示意下,行至了青龙山下。
程紫玉的第一个要求,要在这里实行。
山顶上,有个小庄子。
说是庄子,实则也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套院,并一个小花园。
“烧了它!烧干净了!”程紫玉开口的时候,身子在打晃,心头在滴血。
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唯有这个庄子,是她的亲姐姐用性命守下来的!可她,却不得不下狠手了!
“不行!绝对不行!”
陈金玉再次扑倒在了朱常安的脚边。
“程家老头的东西都在里边!里边有老头一生的心血!妾身怀疑,那程老头的手札就在这庄子里!这程紫玉,她一定是要毁了那老头留下的瑰宝!对了,还有程老头炼的老泥,那是百银才能得一块啊!都在里边!不能烧!绝对不能!”
“必须烧!”
程紫玉磨着牙开口。
“我知晓你一直觊觎这个庄子!怎么?我祖父的手札,瑰宝和老泥与你何干?你紧张什么?你以为我落难了,我祖父留给我的产业就都是你的了?你做梦!
正是因为这庄子是我祖父留给我的念想,我才不能将它留给你!你这头野狼,拿走了那么多,还喂不饱你吗?朱常安!这个庄子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清楚!这是我的第一个要求!你应是不应?你烧是不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