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乔还在哭。
“多亏我主子运气好,否则若脸磕在花盆上,轻则破相,重则性命之忧!周侧妃您好狠的心!”
周静宜愣住了。
显然,在眼下事实下,她压根没法自圆其说。
她哪里还不明白,文兰就是故意摆她一道。这也更从侧面论证,文兰确实要入他们府上了,否则她们之前无冤无仇,文兰何必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
“胡说八道的奴才!主子们说话,哪有你多嘴的份儿!”
“我主子敦厚,口口声声将责任担下,可您还不领情。做奴才的为主子说句公道话有错吗?”
绿乔开始哭了起来。
说她们主子就是苦命,来了京城后便诸事不顺,大伤小伤不断,人人都要来踩她们一脚,也不知是她们错了,还是看不上她们朝鲜?……
文兰跟着掉泪,一脸的可怜巴巴,拉着绿乔让别说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周静宜都带着古怪和厌恶,鄙夷和嗤笑。
主持后院女眷席面的逍遥王妃匆匆赶来,她一个头两个大,几乎想要拧死周静宜。大婚闹事,这是不给她颜面啊!
她和她家王爷难得张罗事务,这分明是砸她场子。事实真相明摆着,分明是周静宜知道文兰要进门,被人一挑,嫉妒一生,便忍不住出手了。
可这人没长脑子吗?也不看看对象是哪位?是圣上最近都伤透了脑的主!为了朱常淇的事,圣上烦扰了多少天?差点就和朝鲜撕破了脸!圣上都不得不退步收了另一个朝鲜公主,五皇子都能忍受的事,她怎么就受不了了?怎么就这么不消停?
如此善妒,岂不是拖五皇子后腿?她当然要呵斥周静宜!哪怕是为了老五,为了圣上……
与此同时,王妃又对着文兰好一顿的安抚,并让人将这事去前院报给了朱常哲。
周静宜忍气吞声捏着拳,她瞧见文兰眼里得逞的鄙夷,心下越发难忍。
朱常哲来了,看向周静宜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他先向文兰道歉行礼,看了文兰掌心,第一时间安排人去请医女。
“不怪周侧妃,是我不小心踩到了周侧妃。都是我的错。”文兰看着朱常哲,却没有半点心虚和退缩。
那两人四目相交,不见半点避讳和忌讳,反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流和默契在里边!
周静宜瞧着这一幕,感觉天崩地裂。若先前只有七分肯定,八分怀疑,九成猜测,那么此刻,这两人之婚事不但板上钉钉,显然他们先前已经有过一定的交往……所以不但是瞒天过海,还暗度陈仓?……
朱常哲又向逍遥王妃道歉,表示是他御内不严,求请担待。
周静宜赶紧上前解释。怎么能让他道歉?他一道歉,岂不正是认定了错都在她?那就更说不清了。
可他只冷冷看来。
“我就只一问:你推没推公主?”
他没给其余选择。
“道歉吧!”
“公主都说了,是她的错,王爷您为何不听我解释?”周静宜气。
“大伙儿都看见你错了,都觉得是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
“不,我没错,我不道歉,我……”
“行。你是我的侧妃,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你不道歉,那便只能我道歉了。”他走近。“你不道歉,我丢不起那个人,那么,我便只能送你回江南了。我会亲自与外祖父解释……”
周静宜瞬间后背发毛。他要休了自己?是了,善妒和无礼,有这两条,足够了!谁还能保住自己?
没选择。
她低头了,当众向文兰道了歉……
“回去后,便闭门思过吧!”朱常哲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随后,他陪着道了歉,又向在场女眷抱拳行礼。他进退有度,办事利落,赏罚分明,极有担当,还面面俱到,生生在众贵人女眷那里收割了一波威望和肯定。
朱常哲回去了前院,而周静宜则热泪滚滚。
偏文兰还上来拉了她手假意关怀。
“妹妹别哭,姐姐不怪你。都怪姐姐不好,连累了妹妹。”
姐姐?
妹妹?
周静宜比文兰大,这是明摆的。她比文兰先进门,也是明摆的。可文兰刻意以姐姐自称,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周静宜甩开文兰的手。
“算你狠,走着瞧!”
她甩袖离开,宴上待不下去,只能回去了。
走出去几步后,她还甩了身后垂首的丫头一个耳光。
“没用的东西!”她气极,折了路边无辜花儿踩在了脚下,直到碾成了花泥才恨恨离开。
文兰自以为大获全胜,心情极佳;朱常哲顺理成章发落了周静宜,心情不错;周静宜自以为被欺辱,一路拿着外物撒气……
只是他们皆还不知,这才是个引子。
暗地里,正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谋划着这一切。
众人散去,宴席依旧正常进行。
子时,宴散,众人打道回府。
文兰今晚腹痛难忍,忙着净手。待方便完,除了前院还有两桌在拼酒,已是曲终人散。
然后,谁也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她遭到了暗杀!
主街两旁的暗处突有冷箭射来。
密密麻麻,来自四面八方的箭雨说来就来。
只眨眼的功夫,拖着马车的两匹马和驾车的车夫便被射杀。马车突然没了平衡,车辕前倾,文兰便被带着往前滚。
对方显然早有谋算,第二轮箭雨如约而至。所射方向自然是马车车门,目的也很明确,就是马车里往前栽倒的文兰。
车中灯光,刚好将文兰贴在车门的身影给映了出来。
花板镂空处被射中,有箭羽突破了车板阻挡,穿进了车中。
车中尖叫声起。
一道,两道,三道血珠子瞬间糊上了花板,留下了串串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