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欲哭无泪,那事分明是朱常珏挑起来的。
开宴前,他与朱常珏先落座,他二人都不太高兴,你一言我一语间便都有些不平。后来朱常哲到后,两人就如从前在老四纳妃时一样,打了个配合,你一言我一语地讥讽挖苦。他明明就只是打配合,主力都是朱常珏啊!
“冤枉什么!”朱常珏一喝,“太子说这话时声音放得太高,同桌听闻之人可不少!您若觉得冤枉,全都叫来一问便知!”
“畜生!”
皇帝一巴掌拍了出去。
“你连皇室颜面都不顾的吗?继续说!”
“五弟气不过,便回讽了太子几句。太子差点没下来台,当时便脸色难看,很不高兴。五弟,是不是?”
朱常哲深吸一口。
“正是。”他已经咬住了太子,自然只能咬到底。
见朱常哲确认,皇帝心下更为不爽了。
“随后五弟甩袖离开,太子他……当时便有些口不择言。”
皇帝想起来了。
的确,昨日拜堂,一开始几个皇子是坐在一起的。当时他坐在了高堂位接受新人跪拜看得清楚。
几个儿子都笑语晏晏,他心下还奇怪了一阵。但后来,几人嘀嘀咕咕后,却是老五去了一边,老大和老二在那儿面色僵硬……
“怎么个口不择言,说下去!”
“太子说五弟猖狂,说五弟下作,说五弟为了往上爬,连水性杨花的破鞋都肯接收。说五弟也不怕得病,还说……说父皇没有态度,当年被五弟的生母蛊惑,眼下又被五弟煽动。竟然连最基本的辨别力都没有了!
儿臣听着,觉得太子应该是对父皇将文兰公主许配给了五弟很不甘和不满,才口出狂言……”
朱常珏在编排太子的同时,还不忘在皇帝那里狠狠点火,并挑拨朱常哲的怒意。他放的这把火,要最大程度地往他的对手跟前烧。如此,太子将四面楚歌,即便自己不出手,父皇和五弟也不会放过他。
“你胡说,你诬蔑!”太子咆哮起来。他没说过!
“孽障!”挑衅君威?不敬不孝?皇帝暴怒了。
太子苦苦否认。
朱常珏则跪地表态,说他刚刚所有言语皆为属实,若有半点虚言,便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重誓一下,怎么听都那么真。
太子慌着忙着解释,可在朱常珏的重誓前,他如何解释都很无力。
皇帝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
朱常珏又接着表示,“太子昨晚还说,他要叫五弟知道,对他这个储君不敬的后果……这话当时儿子并未放在心上,但后来越想越不对,这不是气话,而是,是不是太子已有行动了……”
“朱常珏,你满口胡言,父皇明鉴,都不是真的!”
可朱常珏压根就没理太子。
“这事听到的人不止儿子一个,父皇去一问便知。”
“父皇,我若真有什么盘算,怎会将这些话告诉他?我岂不是作茧自缚?”
“说不定你故意说给我听,是想拉我下水呢?你我关系冷淡大伙儿都知,你是不是料定了我出来指证你,父皇也不会信?你觉得父皇反而会以为我在诬陷你?
所以你才故意漏了一嘴?你若真是打了那个主意,那么必定是失策了。父皇看事一向透彻,绝对不会被你带过去。我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在府中坐立难安。我若来这一趟,便有落井下石之嫌,可我若不来,便是助纣为虐。”
朱常珏跪地一脸苦恼。
“也请父皇体谅儿子的难为,切莫被太子蒙蔽。儿子把所有要说的,和知道的都说完了。儿子不做任何判断,请父皇明鉴!”
朱常珏设计了所有,自然早把一切掌握周全。他此刻把控着节奏,正的反的话都被他说完了。
太子没法自证,说什么都注定是无用的……
只能说,朱常珏太善于把握人心了。
他所言,十之八九都是他自己编造,包括这信誓旦旦,无惧皇帝彻查的表态。让皇帝去一问便知?这样的事,皇帝如何去深究?皇帝不要颜面的吗!
他也料定皇帝的怒火已经烧穿了理智,再借着往日的不满,这次发作再难避免。
此刻,当他将关于这“储君”,“不敬的后果”的言论抛出后,注定,太子已经被送上了不归路……
窦氏又出来,一番半真半假的告状:昨日太子侧妃如何说,如何做,如何挑拨周静宜,如何煽动文兰公主,如何疑似下药地给文兰公主倒酒等等,说了个滔滔不绝。
皇后闻讯匆匆赶来,可皇帝没见。
相反,皇帝又打听到了一些关于皇后的是非,有不少蛛丝马迹正指向皇后最近在暗中集结人手,打算在后宫生乱,想要借机重新夺回后宫大权……
皇帝再次一怒。
也只有程紫玉他们知道,这事大概是朱常珏生母贵妃的手笔了。这个配合,同样是打了个天衣无缝……
雪上加霜。
皇帝虽还没有借口直接端了“太子”这一帽子,但发落已是不可避免。
这边发落还没开始,那边便来报:已找到了失踪的三十多人,全都被人暗杀在了京城南边五十里地的山区。
除了失踪的曹定保,无一生还。
均为一刀毙命,没有挣扎的痕迹。所以,可以肯定是被熟人下手。
经过比对,也确认这帮人正是太子府的那帮卫兵……
又一轮搜索后,始终寻不到曹定保。
圣上愠怒,用了“偷盗圣物”之名发了海捕文书以通缉曹定保:诏天下有能告者,赏银万两。
百姓哗然,好奇这人究竟偷盗了何物?
利诱下,这文书快速流传,曹定保其人成了大周子民茶余饭后最大的讨论,就连江湖势力也都蠢蠢欲动,四处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