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这一瞬,床上一声尖叫和一声低吼同时发出,随后是一阵慌乱,传来的,只有细细碎碎的穿衣声。
太子爷,被这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饶是谁,正是醉生梦死,快活无边时被这么似惊雷般的一吓,也会如冰水淋头,惊跳而起,兴致全无吧?
“主子?”外边的侍卫本不确定巨响是意外还是他们主子玩乐时撞到了什么,不敢贸然进门坏了主子好事,只能第一时间侧耳门板,哪知却听到了主子的惊问,暗道不好,这屋中竟然还有第三人,赶紧破门而入。
“来人!”太子慌忙叫喊的同时,门已被撞开了。
两个侍卫已飞身入室。
然而此刻这状况显然不在他们的预判之中。
门帘掀开,他们一眼便瞧见了角落地面的血和倒地的人。还有一个背身被缚的女子。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两个侍卫便已飞身冲上来。
太子虽已在穿衣,却不确定这声响是来自何人?刺客?宫人?原先在屋中的宾客?还是欲行谋害他的人?他拿不准,所以不敢贸然露面。能做的,只能是以最快的速度赶紧穿衣。
若是宫人自然无碍,只要让他的手下扔出去警告一番就行。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一时酒多兴起……太子按了按太阳穴,今日酒真多了吧?冲动了。
咦?怎么就只一惊之后便没动静了?不会是猫吧?
“什么状况?”他疑惑开口发问的同时,瞥了眼身边女人。
那女人比他还慌乱,吓得脸都白了。看她这惊恐模样,太子反而还镇定了些。就是个宫女,慌什么!
他一撇唇角,虽然乐事还没做完便收场了,但这小宫女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为了攀附上自己,也算是努力了。刚刚还胆大地没有不敢做的,怎么这会儿吓得鹧鸪一样,这反差,倒也有几分有趣……
太子又怎知,文庆此刻心头蔓延的恐惧是切切实实。这屋子是她布置下去的,绝对没可能还有其他人!是出事了!她很清楚!
她匆匆忙忙去拉衣服,才想起来刚刚……咳咳,衣服不在床上,在外边地面上……
这……
她赶紧裹了薄被就要下床,却被太子伸手一揽,给扔了回去。
幔帐不能开。他,不想露面。
文庆吓得唇都抖了起来,她此刻哪里管得了太子顾忌,不管不顾就要推开太子往下冲。
太子眉头一蹙,这宫女敢推自己?
他伸腿就对准文庆小腿踹了出去。
“想死?”他低低一喝,怒意尽显。
太子虽酒多发虚,可这一脚还是直接将人踢到了床角。
文庆对上太子已生厌怒的眸子,寒意更甚,她只怕,进退都要栽了……
而另一边,飞身到程紫玉跟前的俩侍卫愣住了。
这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怎么会?
侍卫一个对视,心头不安闪过。
“主子,不好。您得亲自来!”这个状况,还是得让太子来处置。
太子听到叫他,一下明白过来怕一切并不是他希望的那么简单。
他匆匆穿好中衣便跳下了床,随后一眼便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对。
“程,程程……郡主……”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程紫玉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他会以这种难堪形象,衣衫不整出现在他曾示好过,他最想求之助力的女人跟前。
再一想到刚刚床上的地动山摇和胡乱应承……
太子眸色闪过慌张尴尬,耳垂也跟着一红。想他在外形象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公子,今日却似被剥光了衣裳。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敢赶紧给郡主松开。郡主,得罪了!”太子转身披上外衣前还不忘给程紫玉挤了个笑。
背身的他眸子一冷,究竟发生了什么?程紫玉怎会在这儿?她是被人抓来的?这么巧,在这个屋中?
“您不要多想,刚刚的……就只当没听到,孤只是幸了一个宫女。不知郡主如何会在此处?”太子自觉颜面尽失,赶紧转移了话题。
而程紫玉只垂眸抬脸叫他认出后便扭开了脸,没看他一眼。她不想以任何一种形式与太子有任何牵连,也在努力将他的尴尬降到最低。
太子的侍卫过来解绑,却叫程紫玉给避开了,只任由他们拿开了堵着她口的那块布。
不是她想要避讳,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脱困……
那边侍卫想要解释,太子也上前先要表示并无恶意。
酸胀的口腔终于能闭合,程紫玉顾不上其他,只能用肩揉着腮帮子,赶紧到:
“大麻烦!太子必须听我的!”言简意赅,直接打断了太子的解释。
“什么?不是,敢问郡主,为何……”
“朱常睿!”
也不管太子面黑如炭,程紫玉直接以唤了名讳的方式让太子闭上了嘴。“已经大祸临头,你要么听我的,否则你便完了!你睡的不是宫女,是庆嫔!”
怕时间不够,程紫玉一点不敢卖关子或是做太多解释,只能挑了重要的先讲。而她看太子那样,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她一抬下巴,示意正偷摸裹着被子跳下床,被她逮了个正着的庆嫔。
“庆嫔,也就是朝鲜王带来取代文兰不成,主动算计李纯不成,最后被皇上收入后宫却一直没有宠幸的那个朝鲜公主!想起来了吗?你刚睡了她!”程紫玉看着太子那模样,难不成不认识庆嫔?
果然,太子一个转身,随后蹙起了眉。
程紫玉想起来了,或许,太子之所以会上当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因为他并不太熟悉庆嫔。
当日文兰为了算计朱常淇,朝鲜王是隐瞒了行程,突然传出入京的消息。圣上设宴款待,皇子们都去招呼朝鲜王了。文庆则是在御花园由太后设的宴。
那天也正是文兰设计朱常淇的日子。
朱常淇,尼姑,文兰和朝鲜人在宫门闹起来时,皇帝为了给儿子争取时间防止事态恶化,特意把其余三个皇子全都拖在了御书房,直到李纯摆平了事端才让众皇子回去。
当天,太子与文庆压根就没有过直接接触,太子撑死了也就是接风时遥遥见过一眼盛装下的她。
第二日,文庆便算计了李纯,之后便被封了庆嫔入了宫。太子应该就没见过她。
而太子没几日后便栽了,被禁足在了太子府。
所以,呵呵,太子的记忆里,怕根本就没有文庆的样子。
今日文庆又不是当日入京时候的盛装和浓妆,扮了宫女的话,太子能认出来就怪了。至于他的随行侍卫也一样。整个太子府被禁足,谁又能认识一个新晋的后妃?
“文庆?”太子和侍卫齐刷刷变了面色,惊恐一下上来。太子更是上前一把抓住了女人下巴。
文庆面色变了好几下,最后定在了楚楚可怜态。
“郡主看错了。”她连连摇头。“奴婢怎会是庆嫔,庆嫔娘娘这会儿应该在宴饮,怎会……”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太子殿下。”
文庆忍住疼痛,一脸忧心,压低了声音:
“恕奴婢直言,郡主不对劲。她身边下人都晕了,怎么她一人醒着?她要撞屏风早撞了,干嘛要等到此刻?您就不怀疑她是要害您吗?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宫人,她却一口咬定奴婢是庆嫔,显然是要坏您名声泼您和庆嫔脏水。郡主与庆嫔有仇,又与哲王文兰公主交好,她定是想要一箭双雕,害了您帮了哲王,还能除了庆嫔。您别信她!赶紧,赶紧处置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