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怀疑程家,就得要求程家把挖心挖肺研制出的宝物放到你们眼前,可我怀疑你们就不行了?我就是心虚?是胡乱攀咬?
凭什么!怎么?你们不也是当着皇上面言辞无状吗?怎么你们就不是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藐视皇恩?
所以,我说你们不公不平有错?你们自己位置都摆不正,有什么理由来这般那般要求程家?”
“狡辩!狡辩!”
“巧言令色!”
“程家分明就是不敢公开陶方!”
“不错。”
“行了。”在场的,竟然还有两位阁老。先前不说话,此刻开了口。“那好,那依郡主看,如何算是公平?”
“简单啊!为了杜绝对我程家的揣测,我可以答应公开陶方!但我说了,要公平!既然诸位大人觉得程家有疑点就要查,那么程家也觉得,还有别的疑点,那是不是也该一起查?”
既然这整个御书房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那她还有什么必要维持那体面,保持那几分客气?
就连这鲍家,她也越看越不爽。
指不定的,鲍家和常家都有问题!
“郡主且说说看。若有确实的疑点,自然也当查。”杨阁老道。
“是。既然酒水有毒,容器有毒。那我做容器的程家愿意配合彻查,那负责酒水的鲍家更该如此。没毛病吧?
听说鲍家酒做成有三十多道工序?那么首先,鲍家先把酒水的秘方和制作过程也得公布出来。然后配合调查,没问题吧?
三十多道工序中,有多少人与酒水接触过,有多少人与酒瓶接触过,有多少人负责灌装和最后的封口,有多少人碰过瓶盖?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朋友都该查查。
对了,还有原料。程家陶的原料要查,那鲍家酒的原料更要查了。按照你们的说法,酒水有毒,可能是因为酒瓶,那我也可以说,酒水有毒,可能是因为原料的那些米啊,高粱啊,水啊有毒,是不是?
诸位大人别忘了到时候看这些粮食出自哪里,是不是与什么对冲?粮农要查,粮商要查,采购要查,对,他们各自有没有仇家也得查。还有,鲍家用的水,用的缸,用的酒麴酒曲也要查。
水应该是活水吧?那么水源从哪儿来,经过了哪些人哪些人家也得查。若是活泉水,那阵子接近过泉水之人,所有采过泉眼水的人也不能放过追查,你们可别忘了去寻。
还有,装水的容器,酿酒的容器和装粮的容器也得查!哪些容器伴随了酒的制成,可疑度同样不小。对了,再去查查他们做容器的原料,对了,运水运粮的人还是得查!瓶盖呢?瓶盖的材质和原料也要查!
如此才公平!只要说好了大家一起查,公公平平查,我程家一定二话不说配合!”
“狡辩!”
“荒谬!”
若是按着程紫玉的说法,要查的可不是一家两家的事了,这粗粗一听,便至少涉及大商户到寻常百姓上百户了,而排查的涉及人物怕是万数都不止。
这完全不可能!
“我承认,如此做法的确荒谬,但你们说我狡辩,我却是不能认的!我自认说的很有道理,若有哪句说的不对,各位可以指出来。
怎么?酒水出了问题怀疑酒瓶,那么是不是你们的茶水坏了怪茶壶,米饭馊了怪饭盆?若是这般,岂不是什么屎盆子都要往程家头上扣?都像鲍家这样,我程家就不用活了。程家门口该每日都侯了上万人要讨说法吧?”
程紫玉知道,在这件事上,她完全占了上风。
可她的这些话出来,先前跳脚的那些老家伙们虽然都似哑口无言,但一个个偏没有半点不甘不服不爽的表情。
还有皇帝,太怪了。
皇帝到这会儿还没发一语,既不参与问话,也不干涉众人辩驳,只是坐那面无表情静静听着。
这些,都让程紫玉摸不清头脑。
她甚至有种感觉,皇帝和这帮大人压根就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又能不能为程家做出证明来。
这是何故?
“所以,要么一起查,若非如此,只单独欺凌我程家,只单叫我程家吃亏,只单为难对付我程家,我自然得怀疑诸位大人动机不良。那么,哪怕为了一口气,我也是绝不会拿出配方来的。”
既然皇帝不说话,那她索性便直话直说了。只要那些家伙还要点脸,总要有些顾忌的吧?
鲍家家主盯上来。
“那么,照郡主这么说,这事就该不了了之了?”
“怎么会?丑话直说,您鲍家的嫌疑比我程家大了不止十倍。你们家的事,我可管不了。所以,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只要能证明此事此毒与程家无关就好了。”
程紫玉磕了个头。
“程家陶皆为高温烧造。那烧陶所用,红似艳阳的高温窑,可比铸剑所需的热度还要高上两层,生铁都能融化的热度下,我倒是不知,你们口中的毒是如何还能存在的?
真要退一万步,按你们所言那毒融于陶中,想要再将毒素激发,那又得要多少热度才够?仅凭着那小小一壶冷酒?简直就是荒谬!”
她不免嗤笑。
“我愿代表程家做试验,当着诸位大人面将你们选取的毒混于泥料进行烧造,成品出来后,咱们灌酒,看会不会浸出毒素来。”
“哼,那郡主之意,难不成还要咱们等你半年后,才能查清?”
“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我程家陶也一样。我愿意将那陶瓶底部进行再加热,高温下,若有毒素,一定会显形。眼见为实,就看看有没有可能将毒激发。若到时候验出毒来,程家便担下今日之责,如何?”
程紫玉环视了众人。
“所以,鲍家主,这是我程家的自证方法。诸位大人,我所言没有问题吧?”
没有人应答。
程紫玉知道,算是赢了。
其实这事一目了然,她不明白,为何还是会闹到御书房来。
尤其是,虽无人再驳,可众臣没有输的姿态。她虽占了理,却没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或是声援。
就连皇帝,也还是没开口的意思。
所以,还有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