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齐永泰最后一次兼任吏部尚书的相关任命,而很快他将卸任吏部尚书,只是以大学士身份内阁阁老了,而李廷机也一样,也会卸任礼部尚书,只以大学士身份入阁。
内阁阁员五人中除了资历最浅的东阁大学士李三才还要继续兼任一段时间的工部尚书外,其他四人都是专任内阁阁老了。
“紫英,没想到你真的要外放出京,……”许獬不无遗憾地摇头,背负双手和冯紫英并肩而行,“我真的有些不太理解你的想法。”
人流渐渐散了,关系密切的三五成群,还在探讨着各自的去向,也有一些对自己去向不太满意的,还在找各自的座师业师询问着情况,不过这都无法改变结果了。
对于自己这些同学的情况,冯紫英都大体了解了,方有度去了都察院,王应熊和郑崇俭都如愿以偿留在了兵部,但冯紫英相信未来几年里,这两人都会累得够呛,弄不好西南一旦事发,王应熊就会被“发配”回去,充当平息叛乱的参谋,就像郑崇俭去西疆一样。
练国事去了吏部,这是冯紫英竭力向齐永泰举荐的,吴甡去了工部,范景文和贺逢圣二人,一个去了礼部,一个去了刑部,二人都不太满意,但是却也算相当不错了。
“子逊兄,小弟在翰林院也有一年多时间了,但是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做其他事情,兵部的,户部的,还有工部的,甚至还有都察院的,在扬州查处不就是御史的活计么?小弟自认为也算是在六部和都察院里打过滚的人了,说句不客气一点儿的话,咱们这一科进士中,别看他们许多留在六部和都察院,两三年内他们未必有我之前那一年多时间所遭遇的经历那么丰富呢。”
冯紫英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既然已经有了在六部的经历,所以小弟更希望在地方上去干些更实在的活计,另外你也应该知道开海之略小弟面临的一些攻讦诋毁,所以小弟避一避风头也好。”
许獬脸色有些复杂,江南士绅官员们借开海之略有意挑起言论,未必就没有存着故意让北地士人风评来打压冯紫英的意思。
冯紫英虽然在开海之略中让江南得益不少,但是他毕竟是北地青年士子领袖,这般气势汹汹,若是任由他青云直上,日后麻烦不小,所以适当以策略来迫使其仕途遇到一些挫折也很有必要。
对于包括叶向高、方从哲等几位阁老为首的江南派官员士绅都抱有这种心态让许獬也有些不太满意,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冯紫英提出的开海之略也是为了大周为了朝廷着想,可是这些大人物们却囿于门户之见而采取这等行径,未免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不过给许獬的感觉,冯紫英本身好像到时对此不太在意,甚至还有些兴奋和喜悦,这让许獬很是无语。
在他看来,冯紫英不应该不了解这京官和地方官员的差距,但依然固执己见,现实很快就会让他明白差距带来的后果。
心目中感觉冯紫英不该是那种理想主义者才对,但是许獬发现自己似乎还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位混杂了理想和现实矛盾统一者的心思了。
“紫英,就算是你要外放出京,为何不去江南或者湖广,却要选择北直隶?永平府可算不得上什么好地方,不能说贫瘠不堪,但是那里治安不靖,民风骁悍,匪患严重,……”
许獬看着冯紫英,“你本来是有机会去宁波或者南阳、黄州这样的州府的,为何选择永平府?你可千万别说齐阁老之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明人面前也用不着说暗话,许獬现在和叶向高、李廷机走得很近,这从此次他留在了户部就能看得出来叶向高、李廷机等人对他的看重,这些大佬们之间交易博弈许獬和冯紫英这些都算得上是圈内人了的自然不会不清楚。
“子逊兄,拙荆已经有了身孕,她不可能跟着我去外放出去,只能留在京师城中,所以家里也不希望我离开太远,而且本来北地士人都在攻讦我,我现在再去宁波这些府州,不是授人以柄么?”
冯紫英笑了笑,“再说了,北地虽然贫苦了一些,但是我毕竟是北地人,我也希望能在北地尝试一番,看一看能不能在我治下,有一个改变。”
许獬哑然失笑,“紫英,你可只是同知,上有知府大人,他才是真正掌舵者,你可别喧宾夺主,搞不清楚自己位置了。”
“子逊兄,小弟明白自家本事,同知么,样样都可以做,但是却得要符合知府大人的口味,我明白。”冯紫英笑了笑,“小弟相信总归有小弟发挥的余地。”
“也罢,也罢,看你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愚兄倒是多虑了,那愚兄也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能在永平府做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许獬见冯紫英如此乐观大度,心里也放下大半,虽然知道冯紫英日后也许不会和自己是一路人,但是许獬还是很欣赏冯紫英的才华本事,他认定冯紫英日后必定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