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出来时间倒是比较早,但是鉴于其枪机的制作复杂程度和昂贵价格,在十六世纪中后期被研发出来之后一直无法普及,一直要到十六世纪末期才开始慢慢在欧洲各国装备起来。
这种火绳枪很快就会在欧洲三十年战争中大显身手,哪怕簧轮燧发枪也已经大量出现,但是簧轮燧发枪跟加上昂贵的价格和复杂的制作工艺更是限制了簧轮燧发枪的普及,真正要等到燧发枪普及,还要等到簧轮被带弹簧的阻铁取代才能实现。
现在的簧轮燧发枪还有许多毛病和不足,而起制作复杂和价格昂贵更是大大超过普通火绳枪。
枪机的蛇杆顶端有一个火绳夹开口,药锅和药锅盖连为一体,加上枪管,这就是一直火绳枪,也就是火铳最核心的部件。
枪机制作尤为复杂,而枪管质量决定着火铳的射程。
冯紫英点点头,放下枪机,“这种枪机一个匠人花多少时间可以制作一具?”
“很慢,哪怕是我们佛山来的熟练匠人,在钢料和工具齐备的前提下,有一名辅助人员协作的话,大概半个月能制作一具。”庄立民在一旁介绍道。
“那这边我交给你的这些匠户们呢?”冯紫英忍不住皱眉。
庄立民从佛山带过来充当师傅的匠人不过三十余人,加上学徒也不过八十余人,这意味着他们这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就能作出八十具枪机,如果还要加上枪管的话,估计到蒙古人南下的时候,如果单单依靠佛山这边来人,估计连两百支都造不出来。
“他们就更慢了,主要是做出来的东西太粗糙,许多根本没法用,要反复返工不说,而且浪费很大。”见冯紫英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庄立民却不敢撒谎。
这东西撒了谎到最后是要交东西出来的,冯紫英的意图很清楚,就是要把永平建成日后北地为九边提供各种火铳的最大基地,彻底取代朝廷的兵仗局。
“说具体一些。”冯紫英耐着性子。
“大人,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时间问题,他们虽然都是匠户出身,但是毕竟和我们这些老匠人还是不一样,许多从未摸过这种制作工艺,还得要从头来,他们还算有些底子,学得比较快了,但你要说要让他们达到我的这些匠人这种水准,那就未免太苛求了,我这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他们跟着习练两三年能够达到一个月做出一具合格的枪机,就算是不错了,现在他们基本上要四十天到五十天能制作出一举差强人意的货色,……”
庄立民解释道。
“嗯,那是否可以将这几个部件分别交给不同的人来制作?”冯紫英提出自己的看法,“我看了,这枪机也要分成几个小部件,然后统一装在枪身上,再是枪管,我知道枪管是专门有人打造制作,枪身是木匠制作,但是这个枪机部件却是一个人负责整个枪机,然后自己来摸索装配,那么如果我们每个人,或者一组人只负责某一个小部件,然后最后一组人专门来负责装配,最后再来一组人专门来检查核准,……”
其实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流水线模式,实际上在许多行业已经有了这种分工,但是真正大规模的采取这种流水线分工模式却需要在近现代工厂中才适用,而寻常小作坊中很难运用得上。
庄立民一怔,呆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做声,似乎是在苦苦思考着什么。
“可是大人,骂我们每个人做出来的部件都未必一致,要自己才能搭配上最合适的,否则很难结合上,……”
一个工匠忍不住插话道。
“那就要做成一致的,严格要求,你们去选取几把最精致的牙尺来作为衡量比准,然后比照这牙尺来制作出一批钢质牙尺来,要达到完全一致,这样以这种牙尺来作为衡量的基本工具,这样你们制作出来的枪机也好,枪管也好,便不会有谬误差距,……”
这也是一大问题,当下的度量衡都还显得相对粗糙,像牙尺、钞尺(裁衣尺)、铜尺(宝源局)这几种尺算是较为通用的了,但是在度量上都有差别,一尺下来都有些许差异。
所以你要要求他们现在都按照这个来定,就需要先把一个稳定的度量衡确定下来,而现在冯紫英也只能让他们去选几把最精致的牙尺来作为制作用的基本度量工具了。
庄立民这个时候似乎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大人,你说这个办法简直太好了,每个人工匠师傅带一组人,专门制作一个小部件,甚至就制作一个工艺,然后交给下一组人,只要度量上准确精致一些,最后检查审核严格一些,完全可以达到最佳效果,关键在于如果这样,熟能生巧,肯定能够大大提升效率,……”
“不过如果都是这样,到最后不是大家缺了哪一个人,就再也不能制作出一支完整的火铳了么?”那个工匠还是有些迟疑。
“的确如此,不过大家可以将整个制作流程掌握,但未必需要每一个环节都做到最熟悉最好,而只需要在一个环节上做到最好就行了,当然如果他不喜欢制作这个环节,也可以到其他环节去做,也就是一个孰能生巧的过程,不是么?”冯紫英这个时候心情特别好,耐心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