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都是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模样,布喜娅玛拉也不在意。
别说是这内喀尔喀人,即便是在叶赫部里边,也鲜有人敢对自己不逊。
哪怕是叔叔金台石和几个堂兄弟如德尔格勒他们,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忌惮,可能也就只有自己嫡亲兄长布扬古和故去的姑姑孟古哲哲对自己没有那么多忌讳。
真正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冯紫英了,他不但知晓萦绕在自己头上的那个传言,甚至还颇感兴趣,继而还用这个传言来调侃自己,这让布喜娅玛拉既感到羞恼,又有些安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对自己身上这重诅咒或者传言无动于衷的人。
她也不是没和辽东镇的军将们打过交道,连李成梁和他的儿子们都一样对自己的这一重传言诅咒将信将疑,最终还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唯独这一位小冯修撰,是真的无所畏惧,甚至在和自己接触中还多次拿这个传言开玩笑,弄得布喜娅玛拉自己心态反而有些崩了。
一行人抵达内喀尔喀大营时,内喀尔喀五部和科尔沁人首领的争论还没有结束,听到莽骨大和比领兔回来,宰赛大喜过望,亲自跑了出来,结果却是一眼看到了和莽骨大、比领兔站在一起的布喜娅玛拉。
“布喜娅玛拉?!是你,你怎么来了?”宰赛神色复杂,他很快就醒悟过来,恐怕正是布喜娅玛拉才让对方放人,但是布喜娅玛拉此番来这里却又是所为何事?
这个女人一度让他魂牵梦绕,但是在父亲和伯父的强力反对下,宰赛很快也意识到了如果自己要娶布喜娅玛拉的话,会遭来多少敌意,不但海西四部对自己集体仇视,而且建州女真一样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羞辱,虽然宰赛对建州女真心存敌意,但是却并不愿意因为私人恩怨而让弘吉剌部与建州女真成为生死大敌。
“我想来,内喀尔喀也希望我来,我就来了。”布喜娅玛拉平静地道。
跟随着宰赛出来的其他几部首领都鼓噪起来。
对于叶赫部的这个女人,内喀尔喀五部和科尔沁人都不陌生,因为这个女人名声太大了,而且海西四部和东蒙古本来交往就密切,十多年前的九部之战就是海西四部纠集了东蒙古的科尔沁以及其他女真诸部对建州女真的一战,当时内喀尔喀五部虽然没有参加,但也同样旁观了这一战。
“布喜娅玛拉,谁希望你来了?”洪果尔双手叉腰:“你们叶赫部居然勾结大周,对我们发动袭击,你居然还敢来我们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各为其主罢了。”布喜娅玛拉毫不畏惧,“洪果尔,你们科尔沁跟着建州女真还不是为了部落的利益,我们叶赫部跟着大周不也一样?但我们的表现总比那些跟着建州女真蛊惑煽动内喀尔喀来打这一场一无所获灰头土脸的仗要强吧?”
洪果尔大怒,“布喜娅玛拉,你把话说清楚,谁煽动蛊惑内喀尔喀人了?宰赛和卓礼克图洪巴图鲁是什么人能煽动的么?”
“煽动没煽动,大家心里都有数,起码眼前惨痛而尴尬的局面是事实吧?不知道有没有人向你们许愿说过打下永平府诸州县,可以掳掠多少财货,多少人口,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蓟镇主力都已经西移,永平府就是一帮民壮,可以一击而溃,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东路是最轻松的一战,就像是一场旅行,专门给你们内喀尔喀留着的,……”
洪果尔心中大惊。
这话建州女真负责来提供情报的人员的确和内喀尔喀五部首领都说过,当时自己也在,甚至还帮着附和了几句,但是天地良心,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情报有误啊,纯粹就是帮着添油加醋讲了几句,现在居然成了帮着建州女真蛊惑煽动的罪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