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考完的第二天下午。
范以宽重新出现在学堂上。
此时的范以宽,看上去更加清高孤傲,进入学舍后第一时间把朱浩和袁汝霖叫到外边的院子,而后唐寅和陆松跟着出现,看样子似乎是唐寅特意把范以宽请来。
“老夫昨日中午到的文庙,到今日共阅卷一百多份,后续不会再参与阅卷相对而言,还是教导世子比较重要。”
范以宽做了开场白,大概意思是,就算我才学很高,有眼力辨别参加县试的人中谁的学问好,但为了教导世子,我不能继续为朝廷选才,而是以王府差事为重。
朱浩心想,你有本职工作不做,非要跑去阅卷,昨天你就不该应邀。
唐寅笑道:“范学正继续说。”
范以宽望着朱浩道:“我在这一百多人份的卷子中,发现有一篇卷子,写得与众不同,才学明显比之同考者高上一大截,而我之前看过朱浩你写的文章,那应该是你所写。”
朱浩看到唐寅望过来的促狭眼神,突然明白为何唐寅会跑来旁听。
这算是近水楼台吗?
我在王府读书,参加县试时,王府教习却是阅卷官,还能分辨出哪篇文章是我的?这说出去,别人一定以为其中有猫腻。
可问题是,范以宽不是那种好相与之人,或许他正看出那文章是我写的,然后故意给我评个劣等呢?
朱浩道:“范学正,您的话我听不懂,那么多文章,你怎能确定那篇文章一定是我写的?文章这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难道是我在语句方面有与之前文章相似之处,让您察觉有异?”
范以宽板着脸道:“那你的文章,到底是如何写的?”
这问题非常直接。
范以宽发现一篇非常好的文章,认为是朱浩写的,回来后问本人你的文章写成什么样,互相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朱浩摇摇头不予回答。
唐寅道:“朱浩,你无须遮掩,眼下范学正已不再参加后续阅卷,昨日他进贡院阅卷前便打定这个主意出来后就不会再回去。”
每地县试,因为阅卷找的都是本府或者临近州府的名儒,难免会遇到这些名儒的弟子在本县参加考试的情况,或者本县学生认识他们,得知哪些人将参加阅卷工作,趁机找他们告知自己的文章写成什么样子,行那贿赂之事。
所以阅卷官都会在考试当天入场,一直到阅卷结束才出来,中途出来的不会再参与后续阅卷工作,为的是防止里外暗通。
朱浩叹道:“我记性不好,记不住写的什么了。”
此话一出,旁边陆松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摆着朱浩是在糊弄范以宽。
范以宽神色不悦:“你一介稚子,却如此多心思,你以为老夫会诚心挑选与你文风相近的考生,故意给差评以刁难你?真是不知所谓
“不想说也罢,那篇文章,老夫特别推荐给了邝知州,众阅卷官看过后也都是赞不绝口不出意外的话,发案时会排在前列!若不是你,老夫会很失望1
你失望?
失望什么?
朱浩有些莫名其妙。
旁边唐寅笑道:“朱浩,其实范学正很认同你的学问,想提前知道,那篇文章是否是你写的,毕竟从昨天到今天他看了不少优秀文章,能找他过眼的多半是已提前遴选过的。”
范以宽脸上有几分得意。
朱浩终于明白范以宽为什么说自己只看了一百多份考卷,感情那些水平不行的,根本就没资格让他阅卷。
大意意思是说,你只要把你写的文章说出来,我就知道在不在这一百份之列,甚至还知道你的名次如何,等于是让你提前知道自己是否通过县试。
诱惑我?
让我提前得悉考试信息?
我才不上当呢!
朱浩并不是觉得自己写的那篇文章有唐突兴王府的地方,而是不想落人口实。
就算是县试时他撰写的议礼乐的第一篇四书文,也只是把自己打扮成忠直义士,邝洋名这个出题者都没说是在针对兴王府,你凭什么认为我是针对谁?
“范学正,我两篇文章写得不是很好,或许都没过您的法眼,恐怕会让您失望1朱浩一副我不说你就拿我没办法的态度,让范以宽很是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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