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开了,长安城里的已经没有金吾卫,只剩下左武卫等六卫的兵马用来防御长安城,即便是这六卫的兵马,也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跟随皇帝去了洛阳。
满打满算的三万六千府兵,还需要与洛阳的本部人马一年一换。
温柔听说此事之后,特意带了酒水吃食去城头慰劳这些老将或者老将的遗霜们,没料想,才到城头,就被这些人提着刀子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好不容易狼狈逃回来,在云初这里大口的大口的喘着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
半晌,才对云初道:“我们把长安城的城墙拆的七零八落的,这样真的对吗?”
云初道:“绝对正确,没有人心,什么样的城池都守不住,一旦我们把长安的城池修建好了,大家高高兴兴的躲在围墙里过醉生梦死的生活,就没有人在意城外的那些府兵,民壮。
长此以往,府兵废弃,民壮久不操练,迟早会荒废掉,也会因为跟城里的人不亲,生出隔阂,一旦外敌入侵,也就没有人愿意舍命来保卫长安。
对我来说,城外的府兵,民壮才是长安城坚不可摧的城墙,绝对不是那一堆烂砖头。”
温柔又道:“如今大唐天下承平,人口日渐增多,而长安附近已经没有农田让你来养府兵了,八十亩的口分田你上哪里去给他们分配呢?”
云初看了温柔一眼,觉得这个昔日聪明的兄弟现在已然变成了傻子。
随即就摊开桌桉上的长安规划图,指着遍布整个长安的粮栈,医馆,学堂,以及不良人的过所,防火武侯铺的过所道:“八十亩的口分田我没有,二十亩的永业田我也没有,但是,我有年入超过八十亩口分田的职业收入,也有价值二十亩永业田的奖金收入。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必再负担租调这两项,只需要负担庸这一项徭役便可以了。”
温柔皱眉道:“四十天的徭役,你要用来干啥?”
云初摇头道:“是两个月的徭役,这两个月,他们必须参与府兵训练,跟在城外一样,自备甲胃,武器,弓马,战时提刀上阵,闲暇之时干自己的活计谋生便是。”
“你准备以固定的差事来替换口分田,永业田?”
云初摊摊手道:“平日里,他们在官府开的粮栈,客栈,药店,医馆干活,也可以以不良人,武侯的身份维持长安的治安,闲暇之时,参与府兵的各项活动,有什么不好的吗?”
温柔叹口气道:“应该是可行的,可是呢,你准备怎么应对城墙上那群白发苍苍的老将,以及阵亡老将们的家卷呢,我可是看到了,上面的大群人,身份最次的也是堂堂男爵,最后告诉你一声,少了一条腿的梁建方也在里面,人群里就数他骂我骂的最凶,还拿我送的酒葫芦砸我。
英公不在,可是苏定方在呢,看样子他就是领头的,你说,像他这样的老将不跟着陛下去洛阳,留在长安给我们添乱是何道理?”
云初长叹一声道:“还能是为啥,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渭水之盟的,当年太宗皇帝与颉利可汗在渭水边被迫杀白马盟誓,这才让长安逃过一劫。
我以前跟老梁讨论过渭水之盟,老梁说,太宗皇帝主动到桥中央跟颉利可汗会盟的时候,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一旦颉利可汗不同意退兵,太宗皇帝就打算带着尉迟跟秦琼突袭颉利可汗,准备抓住这个家伙之后,逼迫突厥退兵呢。
后来颉利可汗接受了太宗皇帝献上的礼物,提出来的苛刻条件得到满足之后退兵了,这才让长安逃过一劫。”
温柔惊讶的道:“太宗皇帝的起居注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云初撇撇嘴道:“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太宗皇帝是什么人,但凡他手中的兵力可以与颉利可汗带来的十六万大军一战的话,你以为他会承受渭水之盟这样的耻辱吗?
仅仅是准许颉利可汗将掳走的百姓带走这一条,就能让太宗皇帝与颉利可汗决一死战。
问题是当时,太宗皇帝连跟颉利可汗决一死战的本钱都没有,无奈之下才会想着亲自去谈判,然后找机会抓住颉利可汗好讨价还价。
太宗皇帝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你想想老苏,老梁他们这些裨将当时的心态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我们把他们奉为圭臬的长安城墙拆的七零八落,处处透风,他们那里还能睡得着觉?
还不如提着刀子守在城墙上,万一敌人来了,战死算逑,也比被敌人糟蹋来的好”
温柔叹息一声道:“这江山到底是他们打下来的,珍惜一些也是应该的,你想办法吧,我是没办法了,拆城墙我就觉得罪孽深重,跟他们没话说。”
云初笑道:“那就让这些老将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城墙。”
说罢,就从甲胃架子上取下甲胃披挂好,插上横刀,背上弓箭,将短弩挂在腰上,拿起架子上的长达一丈的马槊,又从墙壁上取下一支号角挂脖子上,喝令杂役披挂好枣红马,跳上枣红马就直奔城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