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气的浑身哆嗦的云初咆哮着要衙役们关闭县衙大门,各部房停止办理业务,让张甲叫来一队专门打板子的衙役,将外边排队的这些蠢货,挨个过一遍板子。
那些人一看要挨板子了,反倒不再害怕了,他们相信,只要这些板子打在屁.股上,自己犯下的烂事就能被县尊一笔勾销。
于是,一个个朝熟识衙役挤眉弄眼的,就盼着板子落下的时候能轻一些。
万年县县衙自省的结果很快就被云初一桩桩,一件件的写成告示张贴在告示牌跟城门口,告示里说的很清楚,这都是这些年万年县在办公过程中出现的不法事,都是他这个县令没有管好属下的错,但凡有与这些事相关的苦主,可以来县衙解决云云。
这可能是大唐官府第一次在没有被御史言官抓住错漏,自己自查出来的一大堆问题,最重要的是,官府竟然主动认错,看后面的告示上说,还有补救措施,赔偿措施等等。
这可就太新鲜了。
有人说这是士子们闹事之后的结果,如果那些士子不闹事,这些地方官们永远都不会自省。
也有人说这是酷吏来过长安之后的结果,与其落在酷吏手中被折磨,不如自己果断地先爆出来,改正,好让酷吏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种事情对万年县下属官员们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对云初这个主官算不得好,毕竟,他一口气背下这么多的黑锅,巡城御史们想要不弹劾他都不可能了。
洛阳上阳宫。
李治落寞的靠在巨熊肥硕的肚皮上,侧着脸瞅着窗外的翠竹,似乎在听风过竹林的响动。
直到巨熊开始用爪子挠肚皮的时候,李治才发觉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
“这么说,唯一愿意拉一把上官氏的人只有云初吗?”
随着李治清幽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一直匍匐在地的瑞春小心的回答道:“富春都督曾经问云初,是否见过上官氏幼女,云初道:不曾见。
可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云初救走了上官氏幼女,包括富春都督。”
李治又道:“富春既然看到了,为何没有阻拦?”
瑞春道:“富春都督的奏疏上说,此事只宜陛下裁决。”
李治笑了起来,抓着一只巨熊爪子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道:“富春不是不想,而是害怕云初暴起杀了他吧,想想也是啊,堂堂宰辅被一阉人诛杀,那个二百五就算不喜欢上官仪,此刻也会心生怜悯,出手保护上官氏幼女,不过是想找一个诛杀富春的机会而已。
瑞春啊,你也看到了吧,这朝堂上都是一些毫无人性的凶兽,争权夺利之下,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一想起那些文士手持斧钺相互砍伐的模样,朕到现在还觉得可笑。
也罢,朕这里还有一个有心的。
云初最近还干啥了,就没有想来洛阳帮助太子的想法?”
瑞春继续禀奏道:“奴婢托刘公仁轨问过云初,为何不来洛阳。
云初曰:陛下选择了裴行检,没有选他。”
李治笑道:“多好的回答啊,没有一点错,朕选的士裴行检,不是他,选上了,就来,选不上就不理不睬,多好啊……”
瑞春又道:“奴婢听太子与宫人说,云初已经辞去了太傅一职位。”
李治嗤的笑了一声道:“朕从未加封过他为太傅,只算得一个小小的武学教习,天知道什么时候,人人都把他当太子太傅对待了,他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辞去了太子太傅一职?
真是好主意啊,知道现在世道不好,就想着片叶不沾身?
算了,就不折腾他了,无论如何,聪明人总该有一份奖赏的。”
瑞春低声道:“上官氏余孽……”
李治叹口气道:“忘了吧,但凡再有人问起那个幼女,云初一定会暴起杀人的。猛虎不是不能撩拨,却一定要有一个限度,否则会咬死人的。
那个幼女,应该就是云初忍耐的极限了。”
瑞春又等了一会,见皇帝似乎已经睡着了,就匍匐着离开了上阳宫。
如果,云初算是一头猛虎的话,眼前这位病歪歪的皇帝则是一头受伤的龙,他睥睨一切,藐视一切,监视一切,也有杀死一切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