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常总管双手接过来,册子扉页无字,里面并看不到写的是什么。
不过就是不看,他也知道这是主子闲来无事抄写的心经。
只是手里的心经还没有揣到怀里,龙案之后,皇帝主子的眼中已然掠过一道狠色。
“容纤染是罪有应得!朕,不过是让她尝了丧子之痛!略施薄惩!”
常总管点头,“可不是,奴才以为是皇上大度,不然像是这般的女子,总也是要千百的刑罚,至少也得拔舌,剪刀,铁树,刀山,冰山,油锅,……”
后面常总管还要说什么,眼瞧着主子看过来,忙噤了声,嘿嘿的笑。
夜凌璟瞥了他一眼,继续翻着自己手里的卷宗折子。
常总管闷了闷声,脚下无声的就要撤出去,只是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
“主子,可是要告诉皇后其实那位腹中的孩子……”
夜凌璟手里的动作一顿。
遂,转头看他。
常总管瞪大了眼睛,仔细着主子的意思。
只是主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忙着手里的折子。
“……”
常总管滞了滞。
“主子,奴才告退!”
遛了出去。
………………………………………………
凤仪宫。
书房内。
静谧,美好。
檀香淼绕。
紧闭的房门内,容纤月坐在案几之前,手边,心经平摆。
手中墨笔笔下字迹清晰灼灼。
“皇后娘娘,常总管求见!”
门外,春桃道。
容纤月手中墨笔稍顿,“让他进来吧——”
……
常总管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本册子,恭敬奉上。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要奴才送过来的!”
容纤月接过来,翻开。
上面字迹和她笔下的字迹相似,只是比她写的更加的俊逸挺拔。
正是她此刻正抄写的心经。
容纤月弯了弯唇,把册子放到自己手边。
“皇上可还说了什么?”容纤月问,
“皇上说要娘娘好好保重身子!”
“嗯!”
容纤月点头,扭身继续去看自己案上正写着的心经。
她这边刚写,那边便已经送了过来,可见,这一切早就是在他的臆断之中。
“回去吧!”
容纤月头也不抬
,从桌上拿起笔。
常总管眼精,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瞄到了桌上这位皇后娘娘写的是什么。
心下微一思衬,就知道这或许就是皇上和皇后的约定。
而只刚才过来时,听着主子话里的意思,也大概的猜出来这心经所为何来。
于是,常总管又怎么能就这么走。
咬牙,“噗通——”
常总管跪下。
“奴才有话,不吐不快!”
容纤月手里的笔墨险些落到纸上。
她讶然转头,连带在外面伺候的香兰也是吓了一跳。
“常总管,你——”
“皇后娘娘,请屏退左右!”
常总管急急而言。
容纤月深看着常总管,点头,
……
房门关合。
凤仪宫的书房内,唯容纤月常总管两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容纤月看着常总管,嘴角轻抿。
“想说什么,说罢!”
“皇后娘娘,今儿那边没的那个孩子不是主子的!”
什么?
容纤月明明听着他的声音入耳,可偏偏那声音又像是转了圈,方又飘飘荡荡的冒进来。
眼前只看着常总管的嘴巴一张一合。
他说什么?
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奴才知道皇后娘娘心善,见不得血腥,只是皇后娘娘若是为那个孩子抄写心经,却是平白的委屈了皇后娘娘的精神。连奴才都以为那位性子暴虐,任凭是在皇上身边,奴才也都是忍着的,何况那位对皇后娘娘又是那般狠毒,皇上又怎么能轻易原谅了,就是不把她千刀万剐也是便宜了她,又怎么会碰他!所以,那孩子万不是皇上的!”
说着,常总管“咚”的就在地上叩了头。
容纤月心头一颤,也随着常总管叩在头上的那一下,砰然而跳。
“那,那是……”既然不是皇上的,那又是谁的。
“是皇上从……”
常总管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上,又猛地顿住。
容纤月盯着他,眼中灼灼发发亮。
而常总管终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奴才不能说——”
……
书房的房门关合。
寂静,幽然。
容纤月坐在书桌之侧,眼中湛清,却无焦。
手中笔墨明明抬起。
却是久久的放不下。
直到笔尖的笔墨落在纸上,激起那抹涟漪墨痕。方乍然回神。
眸回纸墨,看着上面的墨痕,容纤月的嘴角浅浅的泛开一抹弧度。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可饶是早已经有了预料,可当亲眼看着那一幕时,心头的震动并不比那个谢妃轻松多少。
于是,她吩咐给容纤染安排了住处,便回来了凤仪宫。
当心经在手,心头乍起的烦躁便轻松了许多。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随后在看到他抄写的心经,心境就更平复和缓。
他,终还是心有怜惜。
毕竟那个孩子……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小常子竟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她曾心心念念的那个未曾出世就不见天日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
呵呵!
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啊!
她欢喜!
她是真的几乎要
不可置信的掐一掐自己的胳膊来确定这是真的,而不是梦。
呵呵!
容纤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而既不是他的孩子,她又是何必的这么揪心!
即便这也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可因为不再关己,即便心有怜惜也没有了往日的压抑。
所以,她何曾不欢喜?
哪怕小常子没能说出来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她也欢喜。
甚是坏心眼的想既然那个容纤染的孩子不是他的,那其他的美人儿呢?
——心头的邪念一个劲儿的往外冒,那一直压抑在明亮光色之下的黑暗也异常的涌动而出。
就是手边上明明摆着这本心经也有些控制不住。
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有什么是五蕴皆空?
不过就是求之不得,而不得不以。
可她现下身边有他,她又何惧?
于是,这心经到底还是抄不下去。
容纤月起身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房门口i。
……
房门拉开。
明亮的日头罩在头顶上。
虽有秋风过,可那饱满的气息还是充盈而来。
“娘娘?”
守在门口的春桃过来,奉上刚备好的茶水。
容纤月转头看向她,在春桃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色。
容纤月弯唇,接过暖茶。
入口入喉的霎那。
腰腹下的某处似若也倏的一动。
容纤月一顿,旁边瞧着主子脸上神情的春桃也是一惊。
“娘娘?”
“……”
容纤月似是无察,只愣愣的低头瞅着。
春桃顺着看过去,主子的腰腹此刻已经显出了怀,身上的绸缎撑着微微腆起的腰腹,正中绣着的那枚牡丹圆润,美好,再映着日头的光线,就像是活的一样,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