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香兰吩咐后面一众人等停下。
…………
驾辇停靠。
容纤月走了出来。
身上的厚重披风裹着她的全身,手上捧着的暖炉温暖如春。
雍容的面容因为驾辇里的暖和透着温润的光泽。
宫灯摇曳。
晃动的光亮下,容纤月的目光如天边星辰银海。
“陪我走一走……”
容纤月伸手搭到香兰的手背上。
香兰相随,身后宫婢宫随执着宫灯。
一行人,缓缓而行。
……………………………………
前面的宫灯微晃。
眼前小径两侧雪色堆砌。
四周的墙壁,破壁残桓。
头顶上,迷蒙的月色投泄下来。
脚下的路径似乎越来越清晰,容纤月却觉得心跳,几乎停滞。
“娘娘,这是哪儿?”
身侧,香兰瞧着前面的路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四周保护在侧的侍卫也警惕起来。
容纤月看到香兰的表情,知道她也是不知道。
她看了宫中上下的布局,尤其是这个方向……数月前,她觉得似曾相识,却还没有机会再度过来看过的地方,却是根本没有呈现在那宫中的地图当中。
据她所知的,这宫中的地图曾在皇帝登基之后,修改过。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谢妃临走时在她凤仪宫告诉她的那个,魂殿所在。
——“或许皇后娘娘会把臣妾所言当作笑话,可臣妾还是不得不说,皇上他,当真的是有秘密所在,而那个秘密就是,魂殿!”
——“皇后娘娘应该记得臣妾先前曾提过,只是后来皇上亲自到了臣妾殿中告知臣妾不得妄言,臣妾才没能说出来,而此番,臣妾念在皇后娘娘于臣妾病中探望之情,便不妨告知了皇后——那个魂殿,就在皇宫之中。”
——“原本,臣妾也多方的想要探知魂殿所在,可奈何臣妾一点儿也谈听不到,再加上先前皇上曾警告过臣妾,臣妾也不敢违拗。如今臣妾病重,皇上连探望臣妾都不愿为,可见臣妾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如此。而既然臣妾已经明白,那还有什么可要瞒着皇后的?”
——“皇后娘娘,臣妾不是皇后可要警惕之人,而皇后若是想要与皇上亲如一体,恐怕那个魂殿……就是皇后的心头梗刺。而臣妾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就看皇后睿智了——”
思衬掠过,容纤月浅浅的吁了口气,目光从自己的脚下一掠而过。
适才在驾辇之中,她脚下脚环上流动的异彩尤为的明亮。
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她已不想探究。
因为她知道,想要知道的,已经全都在那个魂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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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牒殿。
丝竹曲乐声声。
京中二品以上的官员齐聚当中,虽不过十多人,可偌大的凰牒殿中,也已经是热意氤氲。
高高的龙案之下,左右两侧,便是朝中的肱骨官员。
文武交错,举杯交盏。
当中有原御史台大夫,现却是堪堪从西北疾驰而归的谢安华谢将军。
有曾在前些日子的宣德门要案当中被胁迫的宁亲王。
更还有在宣德门前效忠于皇上的容宗瑾,如今身为江南郡郡首的容宗瑾。
三人相邻,都是处在龙案左首。
彼此杯盏交错,笑意盈盈。
可见皇上倚重之深,更可见这当中的暗潮汹涌。
是乎,外面的官员们瞧着这一幕,都深深的以为当今皇上的平衡之术,已然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
龙案之下,笑语声声。
龙案之后,头戴高冠的夜凌璟风华倾城,俊美翩然。
低眉间,冷目如魅,眼中碎光如辰。
嘴角微扬,似是所有都看在眼中,又好像什么都不曾看到。
深邃,冷幽。
已然不是曾经的年少君王。
侍奉在侧的常总管悄悄的过来低低的在帝王耳边说了些什么。
虽只是稍许,殿内的交谈声已然不可察的轻微了稍许。
帝王似乎有所觉,抬眸稍挑,立刻,殿内再度欢宴。
夜凌璟眼中淡淡的泄出一丝笑意,抬手示意身侧的常总管退到一边。
“看皇兄很是愉悦,若是有什么好玩儿的,皇兄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同乐!”
龙案左首之下,宁亲王夜凌澈先一个扬手,唯恐人听不到的大喊,
身上藏青色的蟒袍在宫灯之下,别样显眼。
夜凌璟淡淡的在夜凌澈的身上扫了眼,“不过就是皇后在后宫当中寻到的有趣之事!”
“皇后”两字出。</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有些异样。
百官交谈声顿,谢安华抬头,容宗瑾的眼中一凝,先是看了眼谢安华,方抬头往龙案后看去。
“什么有趣之事?”
似乎夜凌澈全然不为所动,继续好奇。
夜凌璟淡淡的扫了眼,端起案前的酒盏啜了口,
“不过就是行了个方便……”
“……”
夜凌澈脑门上有些发紧,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皇兄还在敷衍。
“常总管,你说——”
夜凌澈问向常总管。
常总管瞧了瞧夜凌璟,又看向夜凌澈,“奴才不敢——”
“哈!”
夜凌澈仰头轻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凌璟淡淡的瞥了夜凌澈一眼,举著向案上的饭菜,更是淡然。
眼瞧着,夜凌澈觉得心头更是郁闷,转头,夜凌澈看向容宗瑾,“你,好奇吗?”
容宗瑾拱手,“臣以为皇后并非随性之人,今日圣上与民同乐,皇后所为定是让圣上欢喜之事!”
容宗瑾的声音不大,四周众人,包括龙案之上的夜凌璟也都能听的清楚。
夜凌璟眉梢微动,淡淡的瞥了容宗瑾一眼。
夜凌澈眼中光芒顿生,“咦?还是容大人知道自己的妹子性情!”
这很有些夸张的话出口,还没有落地,后面就有人很不给面子的“噗——”了声。
正是谢安华。
夜凌澈怒目回头,容宗瑾也转头。
但见一身戎装的谢安华正擦着嘴角的湿意,看着两人看向他,谢安华放下杯盏,冲着两人就是一辑。
“宁亲王,容大人,不要误会,刚才我只是呛到了!”
“呛到了?”
夜凌澈睇过去,
很是不相信。
谢安华点头,一本正经的很是严肃,“自然——只是误会!”
骗谁啊!
夜凌澈肺腑了句,眼角瞅着龙案上面皇兄正往这边看过来,撇了撇嘴,冲着容宗瑾挤了挤眼睛,“他这是在说宗瑾你对你家妹子知之甚少!”
容宗瑾垂首拱手,没有搭话。
眼中却是微光稍动。
……
龙案之后,夜凌璟瞧着台下众人,面容不变。
没多久,常总管过来,低低的说道,“皇上,都准备好了!”
夜凌璟颌首。
双手一拍。
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众人的声音稍顿,均抬头看向龙案后的帝王。
夜凌璟眉目微挑,一抬手。
下面的官员注目,看到常总管手里托着的一方盘子,盘子上,林林种种的堆放了数十枚的香袋,大红金边的颜色绚丽。
这是什么?
众位官员不解,一时面面相觑。
容宗瑾,夜凌澈,谢安华如是。
夜凌璟嘴角轻挑一勾。
“诸位,往日大宴,朕这边不过就是歌舞喧腾,皇后以为朕这边毫无新意,就把后宫里的小玩意儿拿给了朕,今儿,朕就和百官乐呵一下,如何?”
“臣等谨遵皇上圣谕!”
下面的一众官员应声。
齐声高喝,
夜凌澈,容宗瑾,谢安华立刻的明白过来。
想必这就是先前皇上含糊着没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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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不同
于凰牒殿中的热闹,僻静的小径之中,香兰扶着容纤月,警惕四顾。
在看到前面不远出现的宫殿之后,香兰微微的松了口气。
既然在宫墙之内,那是说皇宫之中。
虽不在她所知道的例数宫殿之中,却也应不会有危险。
“娘娘,这会儿想必凰牒殿正是热闹着吧!”香兰低低的说。
虽语气稍显轻松刻意了些,却是把周遭翻滚而来的寒意驱逐了不少。
容纤月脚下似有若无的一顿,弯了弯唇,“是啊!”
听到容纤月的回答,香兰的兴致似乎高了些,“前朝的那些大人大都是老迂腐,皇上虽是从皇后娘娘这边学去的法子,想必定是会让那些大人们大吃一惊!”
“嗯!”
容纤月淡淡的应了声,脚下顿住。
香兰察觉到,抬眸看去。
在看到前面的殿门时,香兰的脸上顿时惊诧。
这一路上,毫无灯火,若非是有宫灯明耀,还有小径而行,香兰都险些以为这里是宫中早已经被摒弃呃某处。可此刻,就在这一路的黑墨幽深,没有丝毫宫灯点耀之后的殿门之后,竟点着烛火。
这烛火辉映,明亮。
没有一丝的颓败之色,显然是点上不久。
而且这烛光之后的院中殿堂之内,虽紧闭着殿门,可隔着并不严实的窗子,里面似乎更是明亮。
这里,是皇宫。
却不知道竟也是别有洞天。
“娘娘——”
香兰低呼。
容纤月身形未动,抬手止住。
香兰顿时噤声。
身后,宫婢宫随侍卫扇形散开。
很快,这寂寥,别有洞天的宫中一偶,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杂草丛生,狼藉一片。
看上去比她曾住过的冷宫还要显得冷幽。
可偏偏,这熟悉的让她心悸的窒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像,就像……
容纤月立在原处,紧紧的攥着袖口,方没有让自己低呼出声。
可就是她想要惊呼出声,此刻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因为喉咙此刻已经梗塞。
香兰就在容纤月的身侧,先察觉到她的异样。
香兰神情一凛,反手一招。
数名侍卫上前,小心探查。
容纤月眸子微缩,紧盯着那几名侍卫往殿内行走的方向,嘴角沉抿。
就在众目之下,那几名侍卫就是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就回了来。
遂,躬身跪倒,
“娘娘,前面无人!”
香兰立到他们面前,目含惊疑,“你们可去殿内查看了?”
那几名侍卫侧目相视,为首一人应,“是!”
话音落,立刻哗然。
众人都看得清楚,这几名侍卫根本就没有往殿门的方向而去。
这不是公然欺瞒?!!
“皇后娘娘!”
香兰看向容纤月,眼中有些惊恐。
他们都是奉命保护在皇后娘娘身侧的,自不敢有任何欺瞒,何况还是在众目之下。
所以,这当中定有蹊跷。
就像是数月前,凰牒殿外,密林中的那个迷阵一样……
“皇后娘娘,此地危险,还是……”
“不妨事!”
容纤月淡淡开口,止住了香兰后面的话。
“可是……”
香兰还想要说什么,容纤月已经抬脚往先前侍卫所行的方向而去。
……
“皇后娘娘——”
先前探路的侍卫已经知道了自己一行人应该是中了算计,几乎一起的跪倒到容纤月的跟前,“还容属下等再去探!”
容纤月看着紧闭的殿门,缓缓开口,
“你们跟着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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