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摇摇头。
诸郡之地,谈得上火烧眉毛之事,几乎没有,然……多年来,自己处理的九层之事,都是寻常之事。
将那些事情处理好了,一些重要紧急之事便是处理好了。
因为往往那些重要的、紧急的、紧迫之事,都是从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衍生出来的。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诸夏万道,殊途同归!”
“陛下,喝上一盏如何?”
周清微微笑道。
诸般道理,自己自然是知晓。
那……并不是重点,案上诸物齐备,相邀着。
“是蒙毅那小子……说了什么吧。”
“朕……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
“却是,喝上一盏……也可。”
嬴政轻叹一声,将手中毫笔,落在笔架上,而后缓缓起身。
多日来,蒙毅那个小子也多次这般劝说自己多进一些膳食,自己……并没有那个心思。
他……倒是操心了。
如今应该是说动郡侯了。
“武成侯远去,想来也不希望陛下如此。”
周清一礼。
“武成侯!”
“大秦之栋梁,铁血之柱石。”
“少幼入军中,自长平之战崭露头角,到数年前攻灭山东诸国,三代以来,谁人可比?”
“朕……心有悲痛!”
嬴政行至账中,看向皇弟。
多日来,心中也堆积许多事情,然……却无一人可以言说,自己是秦国的王,也是诸夏天子。
无论何时,在文武群臣、诸夏万民面前,自己就是天子!天子是独一无二的,天子也是独孤的。
“陛下之心,武成侯知晓。”
“武成侯之心,陛下也知晓。”
“如此,足矣!”
周清旁侧静静倾听着。
“昔年山东诸国有传言,秦国秦王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
“说道秦国国君用人时卑躬屈膝,不用人则残忍如虎狼,说什么商君、张子、应侯等人便是如此。”
“以往历代先王,朕不自评价,而朕自身,却无一此事。”
“人固可一时一事伪善之,然欲要令诸夏大才为所用,非有始终如一地敬重结交,伪善为之,岂非痴人说梦?”
“王翦先前是文信候提拔之将才,朕以为他很好,数次相谈,受益良多,王翦也尽心竭力辅佐,朕甚为宽慰。”
“唯一犯过之错,便是攻楚之抉择,自王贲以数万精兵攻灭魏国之后,朕以为军中少壮将才云集。”
“武成侯王翦行军之法或许有些滞后,故而,启用李信,朕……也不为否认,有平衡军中之力。”
“事后,朕错了!”
“启用王翦,倾国之兵予之,楚国遂灭!”
“李斯,亦是当年文信候府上之人,朕也放心的启用。”
“大田令郑国,更是韩国疲秦之人,朕……放心启用。”
“尉缭子、顿弱、姚贾、茅焦……等人皆如此,朕不曾有愧于他们,他们也尽心尽力于大秦。”
“朕统御大秦,扫灭诸国。”
“是朕之功,也是群臣之功。”
“武成侯远去之时,朕……突然发现,蒙武、尉缭子、郑国他们好像也都老了。”
“朕……不希望他们如此,朕希望他们看到大秦真正稳固统御诸夏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