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音摇头苦笑:“写是写过一回,可是一封信里,统共没有几句话,两下三下便是看完了。上头就说他已经到了河北,诸事平安。其余的,再没有说起。当时我们看了,都只道,这么几句话,倒是连累人家送信的跑一趟,真真不值得。”
“怎会?”段贵妃自然是讶异无比:“总还要说些其他的事情,譬如风土民情,譬如办事可否顺利什么的等等。”
“可偏偏他就一字都没多写。”顾婉音继续苦笑:“若他能多写一些,臣妾此时也不至于这般心急如焚了。”说着说着,眼底竟是冒上来蒙蒙雾气,眉宇之间更是有些焦灼之色。她轻轻用帕子按去眼角几乎要涌出的眼泪,“也不知世子爷到底遭遇了什么,臣妾只怕他……”
“周瑞靖本事大着呢。”段贵妃柔声安慰:“他定能平安归来。”
然而顾婉音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扑簌簌的往下掉,声音也是渐渐哽咽:“他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仗着有一身蛮力,武艺高强些罢了。若是别人用计呢?臣妾真怕世子爷被人算计,遇到什么危险。世子爷出门时曾说,怎么也会赶在臣妾父亲续弦之前回来,最多也就是两个月的功夫。可是如今……臣妾是在是担心”
又抹了抹眼泪,顾婉音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按去眼角泪痕,勉强笑道:“贵妃娘娘见笑了。”
段贵妃却是体谅她,笑着安慰道:“你也是担心你丈夫罢了。这有什么?”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放心,纵然周瑞靖遇到什么危险,身陷险境,圣上也不会置之不管。”
“臣妾明白,心中无比感恩圣上对周家对世子爷的眷顾。”顾婉音听了段贵妃的话,眉头略舒展了些,极其诚恳道:“世子爷曾对臣妾说过,圣上是明君,能替圣上办事,是他的福气。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差的。能得圣上如此厚爱,世子爷万一真的……想来也会觉得荣耀。”
最后一句话,自是无比凄楚。眼泪更是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一时间,可是段贵妃,也是忍不住有些唏嘘。勉强笑道:“周瑞靖是个忠心的,跟他爹一个模样。圣上能得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也常说是上天眷顾,天佑我朝。”
见段贵妃如此,顾婉音便强忍了心中的悲戚,牵了牵唇角笑道:“时辰也不早了,贵妃娘娘还要歇息,臣妾便是告退了。老夫人想必也要午睡了。臣妾也该过去伺候一二。”
段贵妃又留了几句,随即便是让女官送顾婉音回去太后宫中。
待到顾婉音离去之后,段贵妃便是进了内室,看见圣上坐在锦凳上,一脸的沉思,当下便是轻声开口唤道:“圣上?”
圣上顿时回过神来,当下站起身,拉过贵妃一起歪在贵妃榻上,这才轻声开口:“你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段贵妃沉吟片刻,似在回忆方才情形,许久才言道:“臣妾觉得,至少有七八分可信。她的担心可不似作假,”
圣上却是摇头:“或许,她担心的不是周瑞靖的安危。”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圣上或许多虑了。”段贵妃轻轻靠在圣上臂膀上,缓缓合上眼睛,轻声言道:“若真要造反,凭着周家手中的兵权,早就行动了。”
“之前,朕并未动过他们手中的权力。”圣上沉声言道:“或许,正是觉察到危机,所以周家——”
“好不容易得了些空闲,圣上何必再想这些烦恼的事情?不管如何,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段贵妃柔声劝道,“其实臣妾倒是觉得,周瑞靖这次,恐怕是真被人算计了。河北现在,说不得真的很危险。”
“你担心晋王?”圣上低笑:“放心,朕不会让他出事。”
“这可是圣上亲口说的,可要保护好他才是。”段贵妃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竟是有些撒娇的意味:“要臣妾说,他年纪还小,无需接触朝堂才是。那样凶险的地方,更是不能让他去。圣上不是不知晓,他那孩子莽撞得很。”
“怕什么?”圣上低笑,“朕的儿子怎能没有丝毫建树?”
“既然秦王要去,何必在让那孩子去?”段贵妃却还似有些不满。
圣上没有再言语,只是轻叹了一声。心中却道:希望周家别让他失望罢——至于秦王……或许当初,就不该替他娶那样一个贵女做正妃。他竟是不知道,秦王妃私下,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况且,皇长孙……
想起那个怎么摆弄都不哭也不笑的皇长孙,圣上心中便是有些窝火。对太后也有了几分埋怨——若不是太后当初执意要将秦王妃给秦王做正妃,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他就说,那些个贵女们,一个个看着高贵大方,可是心肠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狠毒还要诡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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