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百无禁忌,啥都敢吃,可是前世里,她是坚决不吃家养狗的。它真的跟主人是一家子哩,那感情非比寻常,有些狗儿通灵的能听懂不少人话。可就有那些天杀的人,到处偷狗——扔些吃的,拿根绳子套了脖子拖着就跑了,无声无息。她家就丢了好几只狗,每回她都是眼泪汪汪的。
接下来的几天,过年的气氛是越来越浓。村里杀猪的人家多了起来,猪的惨嚎声不时地响起,远远地传到小青山这边;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也不断随寒风飘散,不再是吃饭的时辰才有了;小娃儿们的欢笑声响了许多,烘托出腊月的忙碌和欢欣。
这个月对于猪们来说,却是“黑色的腊月”,长够了膘的都走完了短暂的生命,为农家人的幸福生活做了贡献。
菊花提着一桶洗碗水跟橡子果、稻糠搅匀的猪食,来到猪栏边,那头大黑猪听见动静,立即哼哼地凑过来。大耳朵遮住眼睛,它便努力地抬头,从耳朵下面瞧见菊花,期盼地把嘴巴拱到栅栏门上——想要自己出来,或者菊花把食物倒进去也成。
菊花见它膘肥体壮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也吃不了几天了。希望它下辈子投胎做人——它可是能为她家贡献好几两银子哩。
喂好了猪,菊花提着猪食桶慢悠悠地走着,小黑狗在前边儿撒着欢奔跑。跑到厨房门口,又站住回头,拿那双亮晶晶的狗眼望着菊花,等她跟上来。待瞧见菊花站住不走了,忙又转头凑过来,偎在她脚下转悠。
菊花瞧着院外,冬天萧瑟的情景似乎对人们的影响不大,听着远处的村庄里传来的猪叫声、狗吠声、娃儿们的欢笑声,间杂着一两声鞭炮的响声,还有那一阵一阵飘散的炊烟,无不让人跟着心情轻松和欢快,对新年期待起来。
郑家的大方着实得到了村民的真心感激,于是,在杀猪的日子里,便热心地回报过来。
郑长河父子老是被村里人拉去喝杀猪汤。他们也有去的,像赵三家张槐家;也有推说有事不去的。不过,不管去不去,那些人家杀了猪都会送些肉过来。弄得菊花家还没杀猪,倒攒了十几斤肉。可见,这做人实在是一门无法言说的学问。
有了肉,菊花便想着做些粉蒸肉。于是用八角混着白米干炒,一直炒得焦黄,才盛起来。晚上等青木来家,把这炒成黄褐色的米连同八角一起磨成粉,装了一大罐子。
青木见妹妹又要搞新花样,便问道:“这是做啥哩?这味儿倒香的很。”他想,这粉要是用开水泡着吃,也不该放八角。
菊花扶着罐子,让哥哥把米粉往里倒,边微笑道:“拌了肉搁蒸笼上蒸出来,应该好吃的很哩。”
青木笑道:“这还用说?肉咋烧都好吃。”
菊花瞟了他一眼道:“那等我做出来,你尝了,瞧瞧跟往常的肉比哪个好吃。”
“嗳,那我明儿就等着了。”青木笑着,又麻溜地掀起上半片石磨,用竹丝刷子把中间的米粉拢到一堆,再扫到装米粉的罐子里。
最近几天天气又变得更冷了,他原想带菊花去山上玩的,到底还是没去成。
菊花问道:“哥,你们学堂哪天放假哩?”
青木低头边忙边道:“要到腊月二十哩,明年正月二十开门。”
菊花一听,心想,还好,总有几天时间能闲一些了。哥哥在家,她要轻省许多。
第二天晌午,菊花先用酱油和盐把切成小块的五花肉腌了一个时辰,然后拌上米粉,搅和均匀了,在蒸笼里铺上一层黄心菜的大叶子,把肉和米粉倒上去,盖上盖子,烧火蒸起来。
杨氏回来,闻见这不同往常的香味,笑眯眯地进了厨房,问道:“菊花,又在做啥哩?”
菊花见娘回来了,欢喜地说道:“我在蒸肉哩。娘你待会尝尝好不好吃。”
杨氏昨晚就听菊花说了这粉蒸肉,今儿见菊花果然做了,便笑道:“不用尝,光闻这味儿就晓得好吃。往后娘来做饭。从明儿开始,娘就不出去卖菜了——腊月里,差不多人家都会杀猪,没猪杀的也都会称两斤肉,买菜的人也少了。”
菊花听了更高兴了,拉着杨氏的胳膊道:“我早就想跟娘这样说哩,又怕娘不舍得。这卖猪下水也是能赚些钱,可实在是琐碎,把咱家人都缠得脱不开身。要是往常,手头紧,没法子,做这个生意救急;如今,家里有了地,猪也要多养几头,实在是没精神做这生意了。还有,咱都把猪下水咋洗的法子跟人说了,往后只怕也难买到猪下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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