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河听了就收起网子,招呼菊花起身。
菊花还在弯腰用筲箕在草棵子下面兜来兜去,她其实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思的,谁料一筲箕下去,兜到一个硬硬的、沉沉的东西,让她往上端的胳膊一坠,忙伸出另一只手托着。
筲箕里是一条大鲤鱼,一尺多长,明晃晃、红灿灿的。
它哪里肯被这小小的筲箕给困住,一阵乱蹦,差点就蹦回到田沟里。
菊花喜悦地大叫起来,一边用手护着筲箕,不让它蹦,差点就被弄得一屁股坐到田埂上。
郑长河听了她的叫声,急忙跑过来,一见这么一条大鲤鱼,乐得忙伸手接过来,总算制住了它。
刘小妹和刘三顺也忙忙地过来了,见了这鲤鱼又是惊讶又是赞叹——田沟里跑了这么一条大鲤鱼上来,还真是少见。
刘三顺见菊花兴奋的样子,心情也很好,含笑对她说道:“咋样?你这运气不也来了么。都说鲤鱼跳龙门哩,谁晓得它倒霉,上水到了这田沟里,叫你逮着了。这样逮到鲤鱼那可是要交好运的。”
这真是鱼游浅水被菊花欺!
菊花看着这条鲤鱼,又是高兴又是担心:“这鲤鱼要不要放了?要是从村鱼塘里跑出来的,不是得放回去?”
郑长河也是相信逮鲤鱼会交好运这一说法的,哪里肯放,连连摆手道:“这鱼不是从塘里上来的,是从小清河上来的——这条沟是通河里的,跟水塘离得远着哩。”说着乐呵呵地将这鱼装进了鱼篓。
刘三顺也道:“不相干的。这水路根本不是那边的,你就放心地拿回去吧。鱼塘里也不能有这么大的鱼,过年可是刚逮过,那些鱼长不到这么大。”
菊花和刘小妹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腌菜烧鲤鱼的味道,便一齐笑了起来。
他们收拾了一番,往条子塘附近去了,在几个野洼子里开始新的忙碌。
菊花本就是趁机出来放风加玩乐的,也不拿这兜鱼当正经事,因此跟刘小妹到处溜达,时不时地又跑到郑长河跟刘三顺的跟前捡一会鱼虾。
这刘三顺真是个摸鱼佬,他高高地卷起裤腿,直接下了水洼子,把虾网拖着来回走了好几趟,搅得水都浑了,鱼儿也不得不到处乱窜,不时能在水面看见鱼儿翻花的背影。
郑长河忙不停地丢出虾网,一网网地向岸边拖。
菊花和刘小妹见兜的多了,也过来帮忙。这里兜的鱼大多是鲫鱼和沙葫芦,也有不少餐条儿,还有就是小小的湿光皮了。
瞧着那鲫鱼都有好几两重,菊花疑惑地问道:“这里咋有这么些野鱼哩?都没人来兜?”
郑长河笑道:“谁没事专门兜鱼?都忙的很。就是撒网也是往小清河去的多。也就是三顺这个鱼猫子晓得哪里有野洼子。我就不晓得这里还有两个野洼子。”
菊花见她爹一会的工夫给刘三顺起了两个外号,啥“摸鱼佬”“鱼猫子”,忍不住笑了。瞧瞧刘三顺,还呵呵地乐,也不气。
刘小妹却道:“郑叔,你可说错了哩,那个人才是鱼猫子。”
他们回头一看,李长星和李长明一个扛着虾网、一个扛着渔网也过来了。
李长星老远就叫道:“郑叔,咋今儿出来兜鱼哩?这可是少见,要是青木来兜还差不多。”
郑长河心道,还不是我闺女想出来兜鱼;菊花心道,还不是自己怂恿爹出来的。
到了近前,两人放下背上的鱼篓,抖开网子就要开工,一边还对水里的刘三顺叫道:“三顺,咱跟你抢鱼来了。”
李长星又对菊花和刘小妹笑道:“你俩倒是会赶热闹。我二伯家的小燕硬是要跟我来,被她娘一阵骂,也没来成。”
菊花见两人放下的鱼篓沉甸甸的,忙跑过去伸头一看,那篓子里足有半篓子鱼,大鱼也有,小鱼更多,几两重的鲫鱼也有不少,遂惊诧地问道:“你咋兜了这么多哩?我们也在那田沟里折腾了半天,就没逮到这么多鲫鱼。”
这果然更是个“鱼猫子”!
刘小妹撇撇嘴道:“长星哥厉害着哩,比我哥还像‘鱼猫子’。”
李长星听了失笑道:“鱼猫子?这是谁起的名儿?我俩不过是在秧田里捡了不少鲫鱼。”
郑长河不信地问道:“秧田里也有鲫鱼?”
李长星笑道:“这秧田的水一退,那跑进去的鱼全搁浅了水,只要瞧见了,好逮的很。你不信,到你家秧田去找找,准能找到不少。这要在自家的秧田逮才好,不然跑到旁人的秧田里乱踩一气,人家见了不得跟你吵架?我们也就在自己的秧田里搜了一遍,逮了好几条。想着等水再浅些再去仔细地找。”(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