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揣了一只鞋底子,往小青山来了。
可是她家的事情忙得是差不多了,菊花家的事可还多着呢。梅子的心里存了事,也没在意,只顾跟在菊花的身后转悠,她喂猪也跟着,她洗衣也跟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鞋底子也没纳几针。
菊花把杂事安排妥了,便端根小板凳坐下剥黄豆,一边和梅子说话。
她心里也是诧异极了——这梅子是咋了?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太明显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人——我有心事!
忽地想起李长星那天说的话来,不会是李长明已经托人上门求梅子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梅子这副样子是为了李长明?
这个想法真的使她不敢相信。她也跟狗蛋娘似的,很难把梅子跟李长明联系起来。
她望着梅子,心里有些代青木吃醋——她咋就没喜欢哥哥哩?哥哥可是比李长明强多了吧!
难道是因为李长明救了她?不像。
她忽地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这感情的事哪里能说得清?要不然那些看起来极不相配的两人,生活却十分美满恩爱;有些郎才女貌,旁人觉得是天作之合的夫妻,他俩却在闹离婚。
梅子喜欢李长明也没啥,缘分可不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而且李长明除了年纪大点,人还是不错的。她一直就奇怪,花婆子那样的娘,咋没把儿子带坏哩?
她一边瞎想着,一边望着梅子叹气,她这个样子自己也不知如何劝,何况她啥也没说哩。
可是,自己忙个不停,也没工夫陪她,她就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跟在她身后转悠,怪可怜的!
她直叹息“情为何物”,搅得梅子这单纯的乡村少女也“皱了一池春水”!
梅子跟菊花说着话,忽地想起柳儿当日哭着对自己说“我心里很苦哩,梅子”。
她怔怔地想道,自己跑来找菊花,也是觉得心里苦吗?
好像没哩。
她只觉得一颗心被吊起来了,总也不能放下,这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她以为来找菊花说说话,就会好的;谁晓得还是没着没落的,都不记得刚跟她说了些啥。
“菊花,这黄豆要老了哩。”梅子放下手中的鞋底,帮菊花剥黄豆。
菊花笑道:“嗳!这嫩的吃不成了。剩下的留着收老黄豆了。晌午你在这吃饭吧,我用黄豆烧鱼给你尝尝。”
梅子急忙道:“我不在这吃饭哩,你都忙死了。哪天你闲些了,咱叫了篮子和刘小妹去捞些菱角菜来掐了吃。”
菊花忙道:“嗳!那个东西炒了好吃,就是难得洗。过两天,咱就去小圆塘捞。菱角也该长了吧?”
梅子道:“菱角么,还有阵子哩。不过也长了些,就快了。”
她说着,无味地叹了口气,显然这个话题也是不能让她提起兴致的。
菊花看着她那神游天外的样子,心里代她着急——这么的悬着心,不管是因为啥事,该多难受哩?而且这单纯的女娃好像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知如何应对,像那被风吹的落叶,只晓得随风而荡。
她轻笑着说道:“梅子,你娘可真疼你哩。我们都还在忙着,你娘倒放你出来逛。你跟你娘是不是啥话都说哩?要说你也算有福的了,不管遇到啥事,你娘肯定是帮你出主意的。”
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想点她一下。如果她不是为了李长明还好,要是对李长明动心了的话,那最后这事情想解决,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她娘的。
梅子一愣,笑道:“嗳!那是。我娘总问我……”
她忽地顿住了,娘可不是总问她有没有瞧中的人么?旁人上门来提亲,娘也会问她的意思。可是,那天晚上,娘问也没问她哩!
她心里有些发酸,这是真的喜欢长明哥了?
到底是不是哩?要不要跟娘说哩?女娃儿偷偷地喜欢一个人可不好。
她呆呆地呢喃着,不自觉地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要说梅子虽然天真烂漫,可是这回却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去找旁人,而是找了菊花来排解心绪,否则的话,这个样子被别人知道了,难保不被传扬出去。不是说旁的女娃就碎嘴,而是她们肯定会被吓呆了,谁晓得会不会说漏嘴。
菊花看着这丢了魂的梅子,真是无语了,提醒她道:“梅子,你有啥事么?我咋觉得你有心事哩?你要有事啊,就跟你娘商量。她们年纪大一些,主意多一些。我有事就常问我娘。你坐一会,我去煮饭了。你就在这吃饭好了。吃过饭我也空闲一些,正好能跟你说话儿。”
梅子听了菊花的话,这才如梦初醒,急忙站起身道:“我要家去了。菊花,过几天,等你闲了我再来找你。”说着转身就走,连鞋底子也不要了。
菊花忙叫住她,把鞋底子送上,她接了,才忙忙地去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