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子女多,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对面的王家也是,五个儿子一个闺女,老两口的头发全熬白了。这些儿女多的人家前年都没能撑住,沦为佃户。
吴家大闺女吴英十五岁,见了少东家,满脸通红,心儿“咚咚”跳起来,小女娃强忍着羞涩,倒了一碗水送去给他。
槐子谢了她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跟吴成说事。
英子坐在门口搓一盆衣裳,一边偷偷地看少东家,觉得他一点也不拿大,待人好的很。她没有茶杯倒水,用大粗瓷碗倒白水,少东家也没嫌弃,还喝了一口。听人说少奶奶往常可是丑的很,少东家都没嫌弃,还娶了她,不过如今少奶奶脸治好了,变得十分好看。
单纯的小女娃对这样一份纯纯的感情无限向往和渴望,因此看见张槐的目光简直是崇拜,暗想自己要是能嫁这样一个有情义的男娃,就是吃糠咽菜也是甘愿的。
迷迷糊糊地,她把一件裤子搓了又搓,都不晓得换一件衣裳。她妹妹小喜正提着一桶洗碗水要去喂猪,见姐姐还没搓完,奇怪极了,今儿大姐干事咋这么磨蹭哩?
槐子细细地对吴成交代了水田的各样事,从眼下秧田的管理一直说到稻子的收割。
“你知道我家事多,我也顾不上这块。我瞧你是个忠厚人,做事还肯动脑子,就把水田这一块交给你管了,往后再买了田也交给你管——只要你能管好。你瞧,我身边除了刘叔父子,也没得用的人手,你果然用心帮张家,我跟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们吴家和王家,都是最先跟着张家,往后只要张家能发达,你们也会跟着沾光。”
张家肯定会发达!
吴成激动地想,那可是出了秀才老爷哩。
他脸泛红光,对槐子郑重保证:“少东家交代的事,咱一定放在心上。少东家就瞧好了吧:往后水田这一块,肯定不让东家操一点心——我们父子管保把这五十多亩水田收拾得妥妥帖帖。”
吴老头大嗓门叫道:“要是这点事也干不好,那我吴老头这老脸也没处搁了,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那么多佃户,东家就挑中了吴家和王家,要是不好好干,哪能对得起东家哩!”
槐子笑道:“也不光是照管我自家的水田,还有到时向佃户收租子,这些活计都要派人,我可不就找你们了?割稻时要雇多少人,用多少钱,你都拿个主意给我,只要合适,我都依你。”
吴成见他如此看重自己,高兴的同时,也觉得肩上沉甸甸的,他肃容道:“少东家只管把心放肚子里,这些事儿我都会精心的,就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少东家。”
少东家可是识文断字的,他平素就佩服他。
槐子点头,看看吴家的媳妇和闺女,又对吴老头道:“让你们在山上住,是为了看管这一百多亩地,尤其是这竹林和对面的树林,往后都有大用的——说不定将来我家也会搬过来——吴叔让婶子跟嫂子她们平常多关照些。”
吴老头把胸脯拍得山响,连叫他放心,又说喂了两条狗看管门户等。
听说东家往后会搬过来,吴老头一家都很高兴:往后这边就兴旺了。
槐子又跟吴成商议了一会,叮嘱他们晚上要警醒些,然后才告辞出去。
吴家父子起身相送,他走出好远,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被院墙挡住,英子还呆呆地望着外面。
英子娘皱眉瞧着闺女,提醒道:“英子,你看啥哩?还不快洗衣裳,回头要去地里薅草。”
英子慌忙应了一声,低头快速搓衣裳,只是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被挖去一块。
槐子离开吴家,又去了山下,找到正在黄豆地里薅草的王家父子,照样也交代了一番话。等安排妥当,已经是日头当空了,他赶紧往家赶,还有事跟刘叔商议哩。
一进院子,就见菊花正坐在廊檐下帮板栗试穿一件石青色的裤子。
很奇怪的,这裤子连着上身,上面像个小背心,裤脚卷起一圈,边沿镶着红边;上身里衣是一件大红的小褂子,衬着外面石青色的背心,越发显得板栗面色粉嫩,眼神黑亮,看起来极为精神。
菊花两腿夹住板栗,低头帮他系带子,一边对抱着小葱站在一旁的葡萄说道:“大红要配黑色,或者石青色,才能压得住,就算是小娃儿,也尽量不要红配绿——太难看哩;这裤脚卷起一截,镶上红边,既好看,将来裤子短了,还能放下来,接着再穿。省得小娃儿长得快,衣裳还没穿坏,就小了。”
葡萄道:“小了也不要紧哩,总归少奶奶还是要生的,将来留给小的再穿。我家里就是这样:我哥哥穿小的衣裳,我接着穿;我穿小了,我奶奶洗干净补好,叠整齐收起来,等将来把小井儿穿。要不咋说‘新老大,旧老二,补补连连破老三’哩!”
菊花听了微笑,忽然抬头看见槐子走过来,便问道:“咋回来这么早哩……感谢亲们投出宝贵的粉红票、评价票和打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