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飞奔走了。
这时,赵清也过来了,一边塞了片人参在杨氏嘴里,一边将葫芦和袁县令的话说给杨氏听,“郑婶子瞧,他们都在开始挖了哩。我也觉得菊花姐姐没事儿,婶子放一万个心,不要作践坏了自个身子,待会菊花姐姐出来了,瞧了心里难受。”
众人一看,原来是真的,因此个个精神大振,嘱咐赵清照顾杨氏,不让她再去挖土了,其余人再次投入劳作中。
而葫芦跟张槐说了自己和黄豆的猜想后,槐子和青木都觉得菊花怕是真会在后院挖洞。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又抽调了一部分人去后院,但前院和中院也不敢放弃,怕判断失误导致救人不及时。
当有人从后院挖出一个活着的雇工,并且受伤并不严重时,人群沸腾了,哭喊着,笑着,跳着,这可是第一个获救生还的人。
秦枫亲自上前为他诊治。一边听那个姓王的雇工说起昨晚的情形。
槐子和青木听说菊花等人果然在井下挖了坑洞避祸藏身,可是后来被埋住了时,立即心颤手抖,不能自持——菊花他们能坚持得住么?再次看到希望后的绝望真的不好受哩!
槐子和郑家的人都红了眼睛。招呼大家放弃前院和中院,全部集中到后院疯狂挖掘起来。
很快,除了菊花他们藏身的水井还没被挖开外,其余地方都被翻了个个,总共救出了九个人。
当时从山洞里出来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被泥石冲掉进井坑里让大石头压死了,其余的人均被泥石流冲击掩埋。或在泥石罅隙中,或因断木支撑,种种因由不一,却都因此躲过了烈火的烧灼,又因为外边人抢救及时,都逃得性命。
可伤残是免不了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腿,再不就是恰好挨着地表灼热的泥石。所以烧坏了身体。
秦枫带着云影、赵清帮他们包扎救治,忙乱非常。
这些被救的汉子和媳妇哭道,早晓得就死劝太太他们也上来就好了。他们觉得张家人肯定活不成了,因此心里内疚万分。
袁县令心情极为复杂:真的有人活着呢,他好险铸成大错。想起葫芦说过,若有人没被烧死,他却不准去救,那就是草菅人命,他不由得面色阴沉不定起来。
不说县令的心思,且说张槐,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只要一点触动就会断裂。他一边使劲地刨土,一边在心底恳求道:“菊花,你一定要撑住……”
有了获救人的指点,大家不再是漫无目标地挖掘,而是集中到了一处,就是原来张家菜园子的水井上方。因地方小。张槐、郑长河、青木以及两家亲戚挤在一处不要命地挖着,外人根本插不上手。
李长明劝道:“槐子,让我来挖,你歇息一会。我歇了好一会了,现在正有劲儿,不是比你挖得快?也省得耽误事。”
赵三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抢过槐子手中的钉耙,把他挤到一边,骂道:“你疯了哩!这样有啥用?赶紧挖开是正经,管是谁挖的哩。长明,把青木换下来,他也没劲了。”
众人强逼着换下了一帮亲眷,果然挖得快多了。一个断腿的汉子坐在一旁指点他们,防止挖歪了。
待挖到井底,看着侧面那一块严严实实堵在洞口的大石头,槐子终于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郑长河也瘫倒在地,嘴边流下一条哈喇子,口歪目斜,说不出话来;青木手中的锄头掉在地上,喃喃地叫道:“菊花……”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从外边飞奔过来一个人,大喊道:“回来了。太太回来了。太太回来了——”
正站在井坑上方等待的杨氏和葫芦等人,虽然不知井底下是个啥情形,但他们见槐子、郑长河和青木相继歪倒,心头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以为他们见到了菊花等人的尸体,顿时就哭喊起来。
这回真是疯狂了,那声音就压住了来人的喊叫声。
葫芦终于崩溃了,他再也找不到理由证明姑姑还活着,可是,巨大的哀伤袭来,小娃儿却哭不出来,两眼可怕地睁着,眼中恨意波涛汹涌,仿佛要屠尽这个世界。
青山、黄瓜和黄豆则放声大哭。
那些不在井坑边的人,也以为张家人都死了,他们忙了大半夜,终究还是白忙一场,也失声痛哭起来。
一时间,这片废墟上哭声震天,让刚赶到废墟前的菊花心头大震、神魂俱丧,难道她还是回来晚了?不是有个人先跑上来报信了么?
不,不会的!
这天还没亮哩,槐子怎会连这一会工夫也坚持不住?
她绝不允许这情形发生,于是放声高叫道:“张——槐——张——槐——菊花——回——来——了——”
清脆的女高音回荡在山巅,压过那哭声,霎时间废墟上安静下来,人们停住哭声,一齐转头向橡院门口看去——
只见那群老的老,小的小,背着的,抱着的,不是张家人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