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华道:“从这个生产过程的设计来看,他的确可以做到对当地环境无污染。如果生产装置不出问题的话,其实这家杀虫剂厂造成的污染甚至不敌一家普通的塑料厂。”
“可是,如果它的装置出问题,那么整个荆西就会像印度的博帕尔市那样,遭遇灭顶之灾。”胡妫用阴冷的口气说道。
博帕尔市!
众人都觉得后背一阵凉,像是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一般。
1969年,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在印度中央邦博帕尔市北郊建立了联合碳化物(印度)公司,这个不起眼的名字所掩盖的事实是,这家工厂所生产的是滴灭威、西维因等杀虫剂,其原料是一种叫做异氰酸甲脂的剧毒气体。
美国人深知这种剧毒气体的危险性,出于人权至上的考虑,他们禁止在美国本土建立这样的工厂,而是把工厂迁到了遥远的印度。虽然在美国的建国纲领中有“人人生而平等”的说法,但这个说法并不适用于印度百姓。美国人喜欢说人权高于主权,但在他们的实际行动中,别国百姓的生命是永远都无法与美国百姓的生命等价的。博帕尔市的事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为了证明这一点,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
1984年12月3日凌晨,联合碳化物(印度)公司储存液态异氰酸甲脂的钢罐发生意外爆炸,40吨毒气弥漫出来,迅速地笼罩了整个博帕尔市。人们在睡梦中被毒气的刺激惊醒,他们惶恐地奔出家门,试图逃命,许多人没跑出多远就已中毒身亡。
在事件发生后短短3天的时间里,仅印度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就已经达到了3500人,印度医学研究委员会事后发布的独立报告更显示出这个数字应当是在8000至1万人之间。在随后的多年中,先后共有2.5万人死于毒气直接带来的后遗症,55万人死于与中毒相关的疾病,还有20万人永久残废。
值得指出的是,在时隔25年之后,这一次惨案的相关当事人才受到了法律的制裁,除1名责任人已经自然死亡之外,另外7名责任人以“玩忽职守罪”被判入狱,其中刑期最长的是:两年!
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在5年后向印度政府支付了4.7亿美元的赔偿金,按死亡人数计算,平均每名印度死难者的生命价值是1.88万美元。
在这个世界上,得有多傻的人,才会相信美国人吹嘘的普世价值啊!
“**,你能肯定这套装置是用来生产乐科的吗?还有,乐科如果发生泄漏,它的影响真的会像博帕尔市那样严重吗?”郁平汗流浃背地问着胡妫,他是本地干部出身,妻儿老小还有无数的亲友都在当地,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惨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郁市长,这个封承志现在人在哪里?”林振华问道。
“他在荆西呢。”秦家伦道,“他昨天还在雁岭,和我们谈加快建设进度的事情。今天是到市里去了,好像还有什么手续要办。”
“扣人吧!”林振华道,“郁市长,不管雁岭化工厂是不是真的是一家乐科杀虫剂的生产企业,光是他这样藏头藏尾的举动,已经涉嫌欺诈了,必须先把这个人扣押起来,然后请专家对这套生产装置进行分析,如果能够证明这套装置的确是乐科的生产装置,那么封承志就是罪大恶极了,判他十几年也不为过。”
“什么十几年,应当直接枪毙。这种人,简直就是民族罪人!”谢明诚的脸涨得通红,这件事的结果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让她出离了愤怒。这种美国人不允许在本土布局的危险企业,居然有人鬼迷心窍地引进到中国来,把这种人叫做民族罪人都是轻的。
“扣人……这合适吗?”郁平犹豫地问道,“林总,你不知道,我们对于投资商都是像祖宗一样供着的,侍候不周到都会受到领导的批评,哪里敢凭空扣人啊?万一我们哪个地方搞错了,把人扣错了,得罪了投资商……个人受处分也就罢了,万一投资商一怒之下走掉了,我们怎么向人民交代啊?”
谢明诚不屑地瞥了郁平一眼,在她看来,郁平的话,倒过来说可能更容易让人相信,得罪了投资商,当地经济发展不起来倒也罢了,他这顶副市长的帽子保不住,可就太冤了。
林振华道:“不行,这件事关系重大,可能不是你们荆西市能够扛得起的。郁市长,我建议把这事先向岳市长和王书记汇报一下,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建议立即上报国家安全部门,这可是一桩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大案子。”
郁平也知道自己扛不起来,他连忙闪出屋去,拿出手机向岳建华和姓王的书记汇报。当然,在汇报的时候,他还是刻意强调了自己在这件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正是因为他郁平带有认真求证的心态,这才会请汉华的专家们协助鉴定,从而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
王书记和岳建华听到郁平的汇报,也是吓出了一身汗。他们求投资心切,但同时也知道有些钱是不能挣的。由于事情还没有查实,他们也不便于像林振华建议的那样直接扣押封承志,不过,要想把人留下,他们还是有足够的办法的,只要放一个风,说出山的道路发生了坍塌,一时不能通过,封承志也就只能呆在荆西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