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懒得听下面的,一句话就让她闭了嘴,只能哭了。
——“在小陈姨娘眼皮子底下藏到孩子差不多都成了形,你也算好本事了。”
外头的尖叫和屋里的哭嚎吵得她脑仁疼,提步就出去了。
“老太太,大少爷要把稳婆拖出去打板子呢,那边都闹成一团了。”刚出门,又有小丫鬟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等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双目赤红的程思义正追着一个婆子打,婆子嘴里哭爹叫娘的喊冤,腿脚倒是利索,将程思义甩的远远地。一见老太太来了,忙一溜小跑窜过来:“老太太,奴婢冤枉啊,大少爷说奴婢不好好接生是要害小陈姨娘,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小陈姨娘孕期待在屋里不常出去走动。生产上自然要艰难些。发动后又只顾着叫唤。怎会有足够的力气,奴婢万万不敢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你个刁奴,接生不出来还要怪主子不成,不要命了!”程思义瞬间跳了起来。听到里头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声,心中狂躁,忍不住就想上前揍那个稳婆。
“啪——”重重的一下。
众人都怔住了。
谢氏将手拢回袖子里,看着捂着脸满是错愕的程思义,淡淡道:“清醒了么?”
“乔妈妈当年可接生过你,费了多大的劲才在那般艰难的情况下保住你的性命。你就是这般不分缘由的喊打喊杀来报这救命之恩的吗?”
雨竹看这衣冠那啥的侄子也觉得讨厌。真想给老太太这一巴掌鼓掌叫好。让你宠妾灭妻,扇不死你丫的。
程思义在外头做惯了纨绔大少。在满院仆妇面前猛地被扇了一耳光,脸上顿时又红又白,站在原地不作声。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仆妇恨不得没长眼睛才好,看了大少爷被打,要是以后被知道了那还有好下场?于是一时之间都弓腰缩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院子里开始处于诡异的安静之中。
忽然从外头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谢氏面前。
“老太太,皇上……皇上驾崩了。”
谢氏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雨竹赶忙上前扶住。
“吩咐下去,把白灯笼都拿出来挂上,丫鬟小厮还有各院的妈妈都把自己收拾好了,谁还舍不得那些花儿粉儿的,那就直接打发出去。”
小厮应诺一声,正要起身,忽然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然后就是婴儿细弱的哭声。
雨竹顿时感到这个世界玄幻了,报应来的如此之快。那边皇上刚崩,这儿孩子就落了地,肯定的,各种联想、福祸凶吉都要出来了……
古人讲究出生时辰命数,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出生在这么尴尬的时辰,已经冠上了一个不太吉祥的名头,以后恐怕一辈子都要受不浅的拖累……
谢氏脸色铁青,眼里寒光四射,唬的包好婴儿的喜滋滋出来报喜的稳婆一个哆嗦,低下头呐呐不敢言语。
陈思义笑容也开始带了勉强,“是少爷还是小姐?”
“是个千金小姐。”稳婆终于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抱着襁褓微微后退一步,嗫嚅道。
“赏”程思义大手一挥,虽然声音高亢上扬,但是谁都可以感觉到里头掩饰不住的失望。
谢氏冷漠的扫了一眼安静下来的产房和四下惴惴不敢说话的仆妇丫鬟们,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雨竹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申时的梆子刚刚敲过,天色就渐渐阴沉了下来,呈现一种诡异的黑红色,厚厚的乌云遮天盖地而来,雷声隆隆,眼见一场倾盆大雨就要来了。
几道闪电猛的以让人心颤的速度撕开浓厚如墨汁一般的天幕,消失在云层深处,随即就是轰然炸响的惊雷……雨竹放下绣着大红锦绣团花的厚缎窗帘,皱紧了眉头,按着规矩,老皇帝断气后,大臣们便会立即参拜太子或指定的继承人,这就完成了继位,半个月之后的登基大典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可从皇上驾崩到现在还没有半丝消息那就只能说明——储位之争还没有决出胜负。
果然没过多久就是全城戒严,家家户户紧闭大门,路上再无半个行人,处处都有兵士巡逻,豆大的雨点伴着电闪雷鸣砸向忐忑不安的京城,砸的人心直往下坠……家中有亲人上朝未归的人家都惶惶难安,忙着吩咐小厮出去打听,可惜消息被封锁的很严,只隐隐探知五皇子暗中训练了一大批死士,让原本已经实力悬殊的两派争斗重新激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