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身子有些微微的哆嗦,脸上却渐渐酝酿出激动的神色来,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再生父母。
纪弈忍不住一笑,俊美的脸上光华星溢,“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想谢就谢,你身子养好了母亲也高兴,毕竟庄子派上用场了不是?”
红豆羞涩一笑,就深深的福下身去,恭顺道:“多谢夫人,庄上风景甚美,于妾身的病很有助益。”
汝南王妃抚了抚鬓角,仿佛这就是真的一般,笑道:“……好了就好,以后可不能再那般不懂事了。孙子我确实盼得很,可是也要看时候不是?上次可太不应该了,不仅自己吃了大苦头,还连累旁人。”
“是,都是妾身的不是,太过心痛孩儿,实在无理取闹了些。”红豆满脸惭愧和悔恨,死死压抑着眼中的泪花。
早知道前事一定会被提起,所以应对的法子早备好了——这副样子她在夜晚无人时,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收放自如,有时候连自己都会当真呢!
纪弈想起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就没了的孩儿,再联想到如今正是白胖喜人的綮哥儿,一股痛惜之感油然而生……要是那孩子生下来了,和綮哥儿放在一起,该是怎样一副和乐美好的场景。
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现在想些什么她怎么会不清楚?汝南王妃只有暗暗叹气。
“我来晚了。”
一声娴静雅致的声音忽的响起,却是世子妃徐氏进来了。
徐氏穿着一件古纹双蝶千水纹刻丝褙子,笑容恬淡,俏生生站在门前。
纪弈看到她就笑道:“你怎生来了,平常这会儿,綮哥儿不是都闹着要玩不肯睡么?”
徐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低眉敛目站在一侧的红豆,只见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缂丝白玉兰菱锦褙子,足下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妆容清淡素净,松松绾就的堕马髻上只斜斜插着一根银凤镂花长簪。身子瘦了许多,衣裳穿在身上竟然有了种弱不胜衣的韵味,再配上她这楚楚的表情,还真的让人眼前一亮。
“那孩子只是要人跟他顽罢了,到了点倒头就睡,不打紧。”徐氏给王妃行过礼后才笑道:“今儿是林妹妹大病初愈回府的日子,怎么着都要来探探。”
说罢,她上前几步,携了红豆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道:“妹妹此番可是受苦了……怎么脸色这样差……大夫怎么说的?”
“已经好透了,就是还需要好好将养着。”纪弈满意的看了徐氏一眼,道:“回府养着也好,省得在庄子上虽惬意,药材、补品什么的总归是不够齐全。”
徐氏笑道:“爷尽管放心便是,定不会短了妹妹院里的补品。”
王府,果然是不一样……连空气都不一样,清雅的熏香中缠绕着浅淡的茶香,还有名贵家具中透出来的绵绵异香,无声无息在空气中混合、升华成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富贵底蕴。
她终于回来了……以后是上是下,是成是败,就要凭个人手段了!
雨竹不能知道的这般详细,但是光凭这粗略的消息,就够让她目瞪口呆了。
红豆这是逆袭了么?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作为一个脑筋清楚的现代女性,在吃了这么多的亏之后,还一点拎不清、没点长进,那才是不正常!
即使是为了那个在斗争中牺牲掉的孩子,她也要沉下心好好想想了。
一旦女人性子中潜藏的母性被激发出来后,什么奇迹都能发生。
想到孩子,雨竹脸色怪异,晞哥儿还在宫中,她担心;不过昨儿才得的消息,大体意思就是:晞哥儿因为不买太后的账,哭个不住还不吃奶,太后无奈又不愿放孩子出宫,最后竟然由着皇上接到乾清宫去了。
虽说孩子通常会对气息比较敏感,尤其是对陌生的、不带善意的气息更是排斥,但是这也太神叨了吧……
具体的程巽勋没有细说,昨天又太兴奋了以致忘记追问,今儿晚上倒是可以再试一下。
不过这里头应该有他的影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