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也是如此。
脱脱听到这里,心下已经一沉,他们为什么要发行宝钞,为什么要变钞?不就是为了要挽救朝廷的经济吗?现在朝廷里没钱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修改了当时的政策,停止了与白银的兑换。
不过,听到陈风讲的那个故事,又似乎非常有道理,这个宝钞,其实就是朝廷给百姓打的欠条,百姓什么时候需要,就能够跟朝廷换回银子或铜钱来,这样才能够顺利进行。朝廷说了,这宝钞可以折合铜钱一千文,但是,不兑换,那么,就没法证明,它就值一千文。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
陈风没有搭理脱脱,他只管讲故事,而且把故事的内涵说出来的。
“有一天,赵钱的织布坊倒了,他半匹布也织不出来了。”陈风接着说道,只是,现在的人,已经没有了刚才听故事的那种津津有味的感觉,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在考虑着陈风的这个故事。
陈风继续在讲故事:“但是,赵钱又饿了,没的吃了,于是,他继续拿着龟甲,到市场上找孙李,换粟吃。而有了之前的关系,孙李很快就把粟又给了赵钱,接着,拿着龟甲,又去换别的。最后,当郑王拿着龟甲,找赵钱去换布的时候,才发现,这片龟甲,已经换不到布了。”
这个接下来的故事,寓意就更加深刻了,陈风说得很缓慢。“没有商品,没有兑换的物品,就发行货币,这就叫做空头货币。赵钱用出去的龟甲,人们都知道是他的,可以去找他,但是,要是朝廷发出去了这些纸钞,那么,它又没有可以兑换的商品,这部分纸钞,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而混合在整个纸钞内,又显现不出来哪部分纸钞又价值,哪部分没有价值,那就只能导致整个纸钞都没有原来值钱了,也就是贬值了。”
陈风知道,自己的某些术语是经济专用的,比如贬值,所以他说得很慢,可以让这些人充分地反应过来。
说完了这个寓意深刻的故事,陈风觉得,自己是已经将这些知识都解释清楚了,同时也算是说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像历史上的那样的搞法,那么,结果肯定是通货膨胀,货币贬值,不就是物价飞涨吗?
如果连这些都不懂,那么,这些人的智商就太低了。
不过,陈风显然高估了这些人的智商,等他说完了,这些人沉默了一下,偰哲笃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这些后世的经济学的基本原理,依旧开始论述自己想出来的那套新的宝钞的方案。
陈风很郁闷,与这些人讲道理,看来很难啊,当然,似乎这些人又都在装糊涂?
陈风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他们究竟在想什么?难道,自己低估了这些人的智商,还是高估了他们的道德水准?
又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天要黑了,人都告辞走光了。
陈风也要走,却被脱脱叫住了。房间内,只剩下脱脱和陈风两个人,就连吴行可,也都退了下去。
“风儿,你的故事讲得非常好。”脱脱说道。
“谢谢大人夸奖。”陈风说道,他知道,脱脱既然被历史上称为是最后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人,那一定听懂了刚才的故事。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推行这种新的宝钞的话,一定会引起新一轮的物价飞涨?”脱脱问道。
“如果朝廷能够准备大量的库银,实现宝钞和库银的随时兑换,那么,也可以避免这种现象,宝钞就会坚挺。”陈风说道。
“那么,要是朝廷里没有银子呢?”脱脱问道:“现在,国库已经非常空虚了。”
“那就继续现在的这种宝钞制度,也比立刻实行这种新的纸钞制度要好。”陈风说道。
这不明摆着,本来是个烂摊子,结果,脱脱这套政策一执行,就由烂摊子变成了砸摊子了,彻底报废,百姓都以物易物,不用这玩意儿了。
“黄河水患,必须要处理,需要征发十五万的劳工,这需要耗费一笔巨资,这笔巨资,朝廷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脱脱说道,此时的他,哪里像一个庞大帝国的丞相,简直就像是一个和他无事闲聊家常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