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承恩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张口问道：“你知道是谁，谁把我变成这样？”

透过熊熊的火光，隐约看见那只红眼僵尸正在开口说话：“是我，或者说是命。”它的声音低沉得怕人。好像是从深邃的管道里传出来一样。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咬了我？”李承恩狂吼。

“应该说是你咬了我！你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直都记得你，”那只红眼僵尸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警察，为了抓我连命都不要。——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咬我一口，我早就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僵尸了，而现在……哈哈哈哈……托你的福，我成了独一无二的超人，哦不，还有你，你也许和我一样。”

“我咬了你！”李承恩突然记起什么，“嗡”的一声能力发动，只见火光之后那只红眼僵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熟悉的矮个子、平头、也是白发。只是一对小眼睛变成了红色，口中犬牙又尖又长，脸上的皮肤细腻光滑。

“马永哲！？”看着那张令自己厌恶到极点的脸，李承恩脑海中突然翻出这个名字，立刻觉得心中一股怒火直窜上头顶，只想立即冲过去撕碎了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股滔天恨意从何而来，“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偷僵尸病毒的间谍！你把病毒用在了自己身上？”

“对，就在你咬我的时候，我用了一代样本。本来以为从此失去意识，没想到你身上居然有e病毒，你哪一口正好咬在我的后颈上，在e病毒的压制下，我的大脑不但没有被尸毒侵占，而且精神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看到了吗？我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同时指挥上百只僵尸后代，再加上僵尸的强悍身体，现在我已经无人可敌了，就算上百人的军队也奈何我不得。”马永哲得意的说道。

“然后你就咬了我？”李承恩恨恨的问道。

“不！我说了，是你咬了我！”马永哲笑着说道，“你咬我的时候，内脏什么的应该已经由于e病毒而破裂出血，一代样本顺着我的血液进入你的身体，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尸变，我想是因为你吸收的尸毒太少的缘故，放心，现在你的力量远超常人，应该已经开始结成尸丹，你迟早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僵尸，“至于你能不能像我一样保留意识，那还很难说。”

李承恩心下一思考，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自己在水鬼海湾的时候已经变过一次僵尸，但是当时处于半疯狂状态，可以说是没有意识的，只是后来隐约有些记忆罢了。

“所以从僵尸的血缘上讲，我们是兄弟。这个世界上自由你我两个是同类，我们又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何不化敌为友？”马永哲继续说道，“你的尸毒比我少，能力也一定不如我，所以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现在我们一起抓住这个女人，她一定知道我们身体的秘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让她说出保留意识的方法，你就可以和我一样……”

李承恩越听越觉得怒火中烧，感觉自己口中的牙齿已经慢慢长了出来一样，胸口憋闷得像要爆炸一般，“放屁，你去死吧！”他愤怒地吼道。“砰”地一声开了枪。只见一只绿眼僵尸突然出现在马永哲身前，替他挡下了这一枪。

“你不是……”马永哲刚想说话，突然“砰”地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正地打在他的眉心。他惊讶地看着李承恩的身后，只见叶小雨双手举着手枪对准他——原来是她乘机偷袭成功。

“砰砰砰砰砰砰……”叶小雨发泄一般的疯狂开枪，每一枪都打在马永哲头上，直把他的脸打得血肉模糊。“咔咔……”直到子弹打光了之后她还在扣动扳机。

“扑通！”马永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叶小雨抬头看着李承恩那头白发，用力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对不起，承恩，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对不起……”说着无力地靠在墙上，低着头，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倒地上。

李承恩走到叶小雨身边，扶起她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不关你的事，记得当初是我自己要求去追杀他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恨他，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生气，但是这不关你的事，要怨只能怨我命不好吧。——再说，我现在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啊，皮肤更好也更帅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你忘记了？”叶小雨抬起头问道。

“是啊，有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李承恩说道，“现在虽然弄清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但是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我也有好多事情想问她，不如，我们一起问啊！”这时马永哲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二人吓了一跳。

只见火光中，马永哲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弹孔，那些子弹只是撕裂了他的表皮而已，皮肤下露出红色的尸脉，密密麻麻好像筋肉纤维一样。只有他的眉心处尸毒结丹的地方有一个小孔，那些尸脉盘结在小孔周围，露出里面一个光滑的凸起，就像一颗红色的珠子一样嵌在眉心。那就是马永哲的尸丹，居然丝毫无损，而且完全不同于一般僵尸的肉瘤模样。

“呵呵！不要那么惊讶。”马永哲笑着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不光是保留了意识，我的尸丹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如你们所见，我的尸丹不怕子弹，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有弱点。”

“哼！没有弱点？哪你为什么不冲过来杀了我？”李承恩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火中怕是连路都不会走吧？”

李承恩刚刚说完话，只见马永哲一脚踏在燃烧的汽车上，飞身扑到了跟前，全力的一脚已经踢到了自己胸口。他心中一惊，连忙用手中的霰弹枪挡住。“喀喇”一声，霰弹枪被踢得变成了u形，接着“嘭”的一声，被对方连人带枪踢得飞了出去。“好大的力量！”李承恩“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在墙上一撞，然后弹落在地。

“承恩！”叶小雨悲呼一声，把手中的手枪向马永哲狠狠的一丢，举起粉拳就要上去肉搏。

马永哲冷哼一声，伸手就向叶小雨抓去。

“死吧！”一声炸喝响起，李承恩嘴角挂着血丝如风而至。马永哲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就像刚刚玉叶行动组所用的那种干扰仪器发动一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李承恩的拳头已经呼啸着递到了胸前。他连忙竖起右臂，险险挡住了李承恩的攻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炸弹爆炸一般，马永哲的身体旋转着倒飞回去，越过火堆掉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右臂的前臂部分已经不翼而飞，断臂的地方血肉和骨头都成了糨糊，就像被炸弹炸碎了一样。连变异之后的尸脉都散了开来，炸成了破布一般。一拳之威，竟至于此！

马永哲咬着牙，抓住身边一只僵尸，把它的右手前臂一把拧下来，然后接在自己的断臂上，那些尸脉自动生长，把断臂连接了起来，接合处筋肉不断蠕动，看来正在恢复当中。

“你很强，但要不是我这几天咬人太多，力量大大下降，我不会输给你！我说过，我们是兄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马永哲说道，“至于火焰，我可以告诉你，连他们血帘教的红外射线都对我没有用，我有一种能力，周围近百米内的蚂蚁都可以看清。——怎么样？把那个女人交给我，我就教你这种能力。”

“灵魂出窍！”李承恩心中一惊，“他也有这种能力？”

“而且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让她解答我的疑问罢了。”马永哲继续说道。

“你千万不要听他的。”叶小雨说道，“承恩，这个人是你最大的仇人，你忘记了吗？他杀了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吴小丽啊。”

“吴小丽！！”李承恩一听到这三个字，全身突然一震，眼睛大张。他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大脑剧痛之下，那个记忆的禁区炸裂开来，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一个女人、一次偶然的相识、恋爱、婚宴、怀孕、西门医院、全身是血的尸体、e病毒、注射器、马永哲……

“啊——！！！！”李承恩双手抱头痛苦的大叫起来。叶小雨只觉得一阵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好像狂风吹过一样，全身上下不能动弹，连呼吸都停止了。同时门口的那些僵尸全都面对着李承恩俯身下去，像狗一样匍匐在地，脑袋紧紧的贴在地上。马永哲仿觉得自己佛被一把大锤打在了胸口上，“腾腾腾……”连退几步，脸上的表情惊骇莫名。

“吼——！！！”李承恩的叫声变成低吼，他的眼睛、嘴巴、鼻子里都开始流出血来，那些血滴落在地上一具残破的尸体上，那具尸体开始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萎缩、分解。

“惩罚者！！！”叶小雨惊讶的想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承恩下意中识逼出血液里的“惩罚者”，尸毒彻底解放，在叶小雨惊讶而又悲伤的注视下，他的眼睛慢慢变成了红色，口中的两只犬牙也慢慢伸长，越来越尖。

“不要啊！承恩！停下，快停下！”压力突然减轻，叶小雨一边喘气一边疯狂的大叫起来，不顾一切的扑向李承恩，她知道一旦尸变，尸毒入脑，那么这个人就永远失去意识，再也没有救了。

直升机上马达的轰鸣声惊动了市区市民们的美梦。通往看守所的道路上，防暴车开路，几十辆汽车排成长龙全速行驶。

李蓉听见看守所出事的报告之后心急如焚，也不管委任程序，直接命令研究所的教徒调用了csec的防暴车。叶小雨是她的徒弟，她早就打算把叶小雨培养成下一任教主，虽然口中不承认，但心中却一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因此她听到叶小雨出事之后她马上丢下审问阿颜的事情，让一个教徒开直升机，载着自己第一时间赶往看守所。

这一次李蓉一共出动了5个特别行动组和5个“保卫者”小队，总共100个战斗精英。尤其是“保卫者”小队，他们是从特别行动组里面精选出来的天才人员，除了战斗力强以外，精神和意志上也远远超过普通人，是精英中的精英。

血帘教近年来实施的“保卫者计划”，就是想通过对这些精英中的精英做一项特别的训练，让他们掌握古代对付僵尸的战斗技巧。虽然这项计划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是这支“保卫者”队伍仍然是血帘教的最强战力。

“教主，下面就是看守所。”直升机飞行员对李蓉说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李蓉从飞机上向下一望，只见看守所的操场上硝烟渐渐散去，遍地都是鲜血和残破的尸体，直升机的探照灯照在血肉上，红红亮亮的让人眼睛有些发花，她拿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一遍：除了尸体以外，还有一辆破烂翻倒的卡车、几部损坏的干扰波发生器，几十只突击步枪，还有无数的子弹壳，看样子40个特别行动组的队员已经全军覆没。

突然，直升飞机上的仪表一阵乱转，直升机突然失控，摇摇晃晃的就向操场上栽下去。

飞行员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拼死控制住飞机，好在血帘教有使用和对付干扰波的经验，直升机有惊无险地降落在了操场上。

“你在这里守着，检查仪表，随时准备起飞。”李蓉对飞行员吩咐一声，一拉枪栓，弓身跳下直升机，向关押室掩去。

“这是……？这些不是尸体！！”李蓉刚想一脚踏进门口的尸体堆，突然发现这些尸体有些不同，立即飞身退了回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哪是什么尸体，原来门口黑压压的趴了一地的僵尸，全都五体投地对着关押室的大门。“这是拜祖礼！！他们的尸祖在里面！”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跑向直升机。

这时候门内突然传来一声野兽一样的吼叫，低沉的叫声压得人心中发闷。

之后从关押室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不要啊！承恩！快停下……”之后声音嘎然而止。

“小雨！”李蓉先是一喜，转身就要回去，但是下一秒喜色转成悲伤，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师傅没用，你原谅师傅。”说完飞快地跑向直升飞机。她知道就算是不顾一切冲进去，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僵尸手中救回叶小雨，只不过是多搭上一条人命罢了。

“僵尸太多！这里很危险，可以升空吗？我们悬停观察。”李蓉问驾驶员道。

“已经恢复正常。”驾驶员点点头。

直升机刚刚离地，一声巨响从关押室里传了出来，只见一个人和一辆燃烧着的汽车像炮弹一般先后从大门里飞了出来，远远的摔在了操场上。接着一声低吼，一个人影紧跟着也窜出大门，飞身扑向前面那个人落地的地方，速度快得难以想象。这时候门口的僵尸全都站起来，齐齐转身，向着操场的方向又拜了下去。

“白发，红眼睛，果然是他——h市那个感染者。”李蓉说道，飞过去，我用火力牵制住他。”

马达的轰鸣声中，直升机开到了那只白发僵尸的头顶上。

“两只白发僵尸，怎么回事？它们怎么会打起来？”李蓉看着下面的景象吃惊地想到，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开枪。

只见操场上一高一矮两只白发僵尸正在进行殊死搏斗。高个僵尸银发齐眉，分头，穿着黑色尼龙上衣，脸上杀气腾腾，正是李承恩；矮个僵尸寸头、小眼睛，脸上满是鲜血，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便是让李承恩恨之入骨的马永哲。

原来李承恩记起自己惨死的妻子心中暴怒，激起尸毒的杀戮本性，他不顾叶小雨的哀求，一挥手打晕了她，接着把体内含着“惩罚者”的血液逼出大半，终于完全变身。这一变身之下，全身肌肉之间尸脉密布，加上远超常人的细胞强度，力量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马永哲还没有弄清发生什么事情，就见对方猛冲过来。燃烧的汽车被他一下撞飞，炮弹一般砸向自己的面门。

马永哲连忙往地上一趴躲过汽车，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李承恩已经来到身前，他心中一惊，连忙用意念控制后代僵尸帮忙抵挡，但是那些僵尸却一动不动。

“糟糕，难道他的脑波能量比我还强大？竟然能控制我的后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觉得肋骨上一痛，一股大力涌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原来被李承恩一脚踢在了肚子上。

马永哲注射一代样本的时候用量很大，而李承恩咬他的时候侵入的e病毒比较少。强悍的尸毒将e病毒全部压制在了他的上半身，因此他只有尸脉和胸部以上的部分变成了和李承恩一样的超级细胞，李承恩这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立即踢得他口中吐血。

本来现在的李承恩暴怒之下全力出手就算是二代僵尸的身体也经受不住。但是他事先失血过多，尸毒活力大大减弱，马永哲这才没有被一脚踢断肋骨。

马永哲被一脚踢出了门外，李承恩如影随行，也飞窜出去。前者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对方已经来到了身前。

“速度居然这么快！”马永哲还没来得及吃惊，见对方已经劈头盖脸的一拳打来，刚刚李承恩打断他右臂的一拳他还记忆忧新，所以根本不敢隔档，只有拼命躲闪。但是对方速度太快，没有躲得几下，又被一拳打在脸上，身体就像烂泥一样贴在水泥地上擦出两三丈远，然后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可是他的身体也实在强悍，中了这么重的拳居然可以马上翻身站起来。他见对方用不出那种爆炸拳，也就放了心，双拳前伸，右脚微微抬起，摆出泰拳的架势，想和对方对拼。

“马永哲，我要把你碎尸万断！”李承恩口中喘气，厉声喝道。

“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杀掉你的妻子？”马永哲说道。“我们身上的尸毒一摸一样，我们是兄弟啊！看到没有，那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的直升机，他们会杀了你的，他们才是你我共同的敌人。”马永哲见自己的手下不听指挥，心中没底，虽然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但这个对手太厉害，他不想和李承恩死拼，因此开始出言劝告。

“住口！小丽是因为西门医院的e病毒而死，你是罪魁祸首！我死不要紧，但是首先要杀了你，你去死吧！死！死！死！……”李承恩一边喊叫一边出拳，对着马永哲疯狂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