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点点头:“农科院的教授已经启程了,不过他们要光在省城鲨留两天,跟省里面的农业厅和科研所协调一下,估计这几天就会下到咱们县,工程队的事情,岭南那边已经拿下一个小工程,就等着我们的人过去了。”
严望嵩大喜,这两件事是他最为惦记的,如今有了这么大的进展,真是让他心hua怒放,高兴的就快要跳起来了。
“不错,不错,这个可是大好事啊。”
严望嵩嘴里面喃喃自语着,随即对徐君然说道:“这样吧,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李家镇,我去看看情况,顺道给你们打打气。”
徐君然明白,严望嵩这是打算去给自己站台助威,起码要让下面的人知道,县里对于李家镇公社的工作,是支持的。
他想了一下,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眼看着严望嵩就是打算退二线了,这个时候即便支持自己一下,也不会有人有别的想法。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县一级基层单位,并不像后来那么富裕,领导一人一台车的情况根本就是没有的。像武德县这样的地方,县委县政府加在一起也总共只有四台吉普车,还是那种特别旧的。甚至于各个公社的领导要是来县里开会,有钱的骑自行车、坐拖拉机,稍微差一点的娄牛车,再差一点的,就要全靠一双脚了。
至于电话什么的,那就更稀罕了,只有公社大队部里面有一台老式的电话,拨号都需要摇几下的那种,而且还不能打长途,长途只能去县里的邮局。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人们求知若渴,对于知识的渴望如同吸吮乳汁的孩子,不顾一切的吸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营养。可这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开始,意味着人们需要度过一个贫穷而艰难的时期。尤其是在农村,当贫穷已经成为整个国家的一种代名词的时候,更是一种无奈。
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
这不是玩笑,恰恰就是某些华夏农村在八十年代时候的〖真〗实写照,甚至于更为凄惨一些,因为有的人家,根本没有狗,人都吃不饱,哪有余粮喂狗呢?
县委〖书〗记下乡,原本肯定要带一大批人手的,起码县里要派出几个人跟随。不过这次老〖书〗记是下去看看李家镇公社的情况,也就没叫什么人,只带了涂文勇和县委办公室主任吴粱新,再加上司机和徐君然,一共五个人就那么出发了。
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有些微胖,整天都是笑呵呵的,也很健谈。
这个时候的司机可不像后来那么不受重视,因为小车班总共就四台车,会开车的司机也不多,最关键的是,这些司机又要负责开车,又要负责修车,着实是属于那种技术工种,所以在县委县政府里面,大家对他们都很看重。毕竟说起来领导不少,用车的地方也很多,但司机就那么几个人,谁要是用车的话,还真的指望人家。
还好现在车上坐的是严望嵩,不管是谁,只要是武德县的人,面对严望嵩的时候都只能俯首帖耳。
从县城到李家镇公社有将近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出了县城往南走,不到十公里就进入了山区,首先在大王庄公社的地界上沿着一溜山沟走几公里,之后穿过一个山口,就来到了李家镇跟大王庄两个公社的交界处。
坐在车里面,严望嵩看向外面的稻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吴粱新微微一怔,连忙关心的问道:“老〖书〗记,您怎么了?”
严望嵩摇摇头,看着车窗外面的山峦起伏,摇摇头说道:“一晃几十年了,想当年我们刚打到武德县的时候,我就是带着人从这里进的武德县城,急行军一昼夜,赶了一百多里的山路来到这里。战士们虽然辛苦,可心里面想着却是要快一点完成任务,解放武德县。我记得当时自己腰里面还别着两个手榴弹,背着大包。那一仗打的很辛苦,跟着我冲锋的一个连战士,活下来的不到十个人,我命大,活了下来。现在想想,还真的挺羡慕那些战友的,起码,他们聚在一起,不像我,一个人活到现在”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徐君然,认真的说道:“我们这辈人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以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建设了。”
那一瞬间,徐君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