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平静的看着王伟达:“酒是假的,万一资金短缺的话也是假的呢?要是他拿着机器走人,王哥你拿什么保证他把剩下的尾款会如数打给你们厂?”
那一瞬间,王伟达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当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明白的无知笨蛋,徐君然只不过把某个挡在他眼前的树叶挪开,王伟达自然就能够看见隐藏在背后的某些问题所在,脑海当中迅速组织起整个事情的过程,他甚至发现,如果不是徐君然点破的话,自己弄不好就要调进一个大坑里面,甚至于一辈子都未必能够翻身。
“老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那个混蛋抓住!”
郑宇成看见王伟达还在那儿失魂落魄的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骂道。
王伟达猛然一惊,呼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阴狠的说道:“我日他祖宗!敢拿老子开涮,我不扒了他的皮,我跟他姓!”
徐君然看到他的样子,连连摇头道:“王哥,你听我一句,别自己去,回厂里通知你们厂武装部,叫上一批人,把那家伙直接扣住,然后扭送公安局,就说你发现他贿赂你,觉得事情不对劲,专门请人验证他送你的礼物,发现是赝品,接着才怀疑他是骗子。”
说着,徐君然神秘一笑:“你是功臣,不是罪人!”
王伟达跟郑宇成呆了一下,不由得苦笑起来,对徐君然的心机又多了一层认识,果然是读书人,这脑子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是多,明明是一件漏洞百出的错误,可到了徐君然的口里,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功劳。
看向徐君然,王伟达道:“兄弟,哥哥什么都不说了,我先去办事儿,回头我请你吃饭,咱们不醉不归!”
此时此刻,他是真把徐君然当做自己的朋友了,人与人之间往往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够真正的肝胆相照,拉近彼此的关系,如果说之前王伟达帮徐君然是有些功利的心思在内的话,如今他对徐君然却满是感激,因为要不是徐君然今天的提醒,他王伟达距离锒铛入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过百万的损失,想想就让王伟达头皮发麻,心里面除了对徐君然仗义执言的感谢,就是对那个名叫秦港生的骗子恨之入骨的怨恨。
等到王伟达匆匆离开经理办公室,郑宇成才对徐君然竖起一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郑宇成由衷的赞叹道:“我老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兄弟你算一个。真的,能够见微知著的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老哥佩服、佩服啊!”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见多了这种事情吧。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工人的事情,郑宇成表示自己已经联系好几个老工人,他们愿意去李家镇公社的厂子工作,工资待遇稍微高了一点,徐君然知道,郑宇成在这其中肯定是出了大力气的,否则别说出两倍的工资,就算五倍也未必有人愿意从省城去全州那么偏远的农村工作。这个人情,徐君然是要记着的。
聊了一会儿,徐君然看了看郑宇成办公室的装修,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道:“郑哥,这民族宾馆,利润很不错啊。”
郑宇成点点头:“是啊,省委省政府的接待宾馆嘛,效益很不错的,老哥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全凭着这个经理的身份罢了。”
徐君然笑了笑,对郑宇成道:“郑哥想过没有,承包这里,把让变成自己的生意。”
“什么?”郑宇成闻言一怔:“承包?”
这个年代,还没有那种私人承包的概念,徐君然清楚的知道,承包经营责任制是社会主义企业改革所采取的经营责任制形式之一。主要在全民所有制大中型企业实行。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1988年2月国家发布的《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责任制暂行条例》规定:“承包经营责任制,是在坚持企业的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基础上,按照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原则,以承包经营合同形式,确定国家与企业的责权利关系,使企业做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经营管理制度。”旨在转变企业经营机制,增强企业活力,提高经济效益。
而如今,徐君然却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借着南巡首长表扬自己的机会,以摸着石头过河的名义,再来一把一鸣惊人。
要知道,如今的徐君然在高层眼中已经不是那个吴下阿蒙的无名小卒,用曹俊明的话来说,徐君然是一个有着敏锐洞察力的理论研究者,四年的大学生涯加上出身农村,扎根基层的经历,让徐君然不管发表什么样的理论,别人都会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这个年代最不缺乏的就是百花齐放的声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