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大,你也不要再骂君然了。”曹老爷子缓缓开口,对自己的大儿子说道。
听父亲开口,曹俊明这才瞪了还在笑呵呵的听着自己唠叨的徐君然一眼:“回头再收拾你小子。”
说着,他又看向楚闻天:“还有老三你,你也跑不了!”
原本看着徐君然挨骂的楚闻天表情一僵,顿时苦笑了起来:“大哥,我这是被小六逼的!”
其实不管是他还是徐君然都知道,曹俊明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担心他们,毕竟这么一篇文章发出去,徐君然肯定再一次成为全国瞩目的人物,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谁都知道他是出自江南的,而这篇文章所指出的问题,恰恰就是江南省如今存在的问题,可以不夸张的说,这一篇文章固然把江南的盖子揭开了,也同样让徐君然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君然啊,你觉得,我们在干部队伍的使用上面,真的存在那么大的问题么?”
出人意料的是,曹老爷子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却并不是指责徐君然。
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事情看得早就已经淡了,虽说对于家人依旧有些牵挂,可考虑更多的,却是国家与民族。
徐君然恭敬的点点头,对老人答道:“我觉得,一直以来,人们都有一个误区。”
“噢?”曹老微微一怔,等待着徐君然的下文。
徐君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常把戊戌维新的失败,归咎于顽固派的阻挠。其实,在1898年,根本就没什么成气候的顽固派,求变已是朝野内外一致的共识。1898年初的时候,李鸿章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已有‘年来事多取法泰西,……欲蠲旧习之浇漓,致维新之政治’的说法。元旦前后,袁世凯也两次向帝师翁同龢提议实施变法。严复、伍廷芳、张謇等,或通过报纸,或通过私人关系,也向朝廷提出了自己的变法方案。就连所谓不同意变法的荣禄,实际上也都在努力的改变着固有的思想。”
“可为什么最终戊戌变法却失败了呢?”熟知这段历史的曹老反问了徐君然一句。
徐君然呵呵一笑:“很简单,因为维新变法的主张根本就是空谈,光绪用错了人,康有为不过是个政治投机分子罢了。不管是所谓公车上书也好,还是什么十二局也罢,都是他的进身之阶。”
曹老爷子没说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刚刚徐君然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什么,可是一老一少两个人看似平常的对答当中,徐君然却指出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今的华夏,跟当初的清朝何其相似?
同样是内忧外患,同样是百废待兴,上层力求改革,下面的干部却犹犹豫豫,江南省的问题,说到底是因为某些人对于改革开放的信心不足,再就是有些人把改革开放当成自己仕途的晋升工具,拉山头、搞派系,说到底,这些人的心里面,自己的利益得失才是第一位,至于老百姓会不会受到损害,他们根本不去考虑。
秦国同那种人渣,竟然平调离开武德县,归根结底,徐君然总结出的道理就是,江南省的领导,太会玩平衡的权谋之术了。
出了事情雷声大雨点小,当时也许看着热闹,纪委、党委、政府一阵忙乱,到最后走走关系,反而会不了了之,官员休息一阵,或者干脆直接换个部门,等风声过了之后继续出来做官。
这就是徐君然印象当中,后来自己看到的某些事实,而这种事实,更多的时候,出现在不同的地区和部门。
临时工、火箭提拔、带“病”上岗,这是徐君然所要表达出来的内容,也是希望这辈子不会再出现的事情。
“闻天啊,你去过全州,你给我说说,全州是个什么地方?”
曹老爷子半晌之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楚闻天,平静的问道。
楚闻天闻言一怔,诧异的看了一眼徐君然,却发现他跟自己一样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来。
徐君然坐在那里,听着曹老慢慢的询问着楚闻天他在全州市乃至整个江南省的诸多见闻,心里面长出了一口气,原本悬在半空当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千辛万苦,自己总算是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接下来大幕拉开,自己倒是要看看,江南的大佬们,准备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