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主子去哪儿了?”程紫玉问向西南回来的甲十。
“主子去北边了。他说,他会很快来接您回家的。”
“北边吗?”
程紫玉眯了眯眼。
北边,是京城,还是京城再北五百里?他既已脱困,便应该收到皇上中毒和眼下危急局势的消息了。他……入京也没用,局势依旧。
所以他应该,是去找白恒了。
只要朱常安计划破灭了,那消灭朱常珏也就指日可待……
若是那么远的话,她怕是等不到李纯来相救了。
她还是得要自己想办法。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举多得?
那四份圣旨,她希望一封都不用拿出来……
遥遥三千里地外的北地,已迎来了好几场雪。
朱常安身披大氅,在营帐里来回踱步。
他很焦躁,也很不安。
他在等着京城每两日一次送来的奏报。
总算,他等的汤来了。
喝干整盅汤水,打开盅底油纸,带来的,还是让他失望的一个消息。
皇帝还没倒下……
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
分明前一阵,不管是谁带来的消息里,都说皇帝已满脸黑气,咳血连连,最多几天的挣扎。
可又是这么多天过去,怎依旧如此?
于公公送来的信里也只说皇帝用了虎狼之药,只是强弩之末,让他安心再等等。可这一等,又好几天了……
须知皇帝不死,他的计划就没法实行。时间一拖下来,就越来越麻烦。连朱常珏那里都要扛不下去了啊!
而让朱常安不安的,还不仅限于此。
昨晚后半夜,白恒的长子白承钢到了,随后便直接进了白恒营帐。朱常安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急报让这崽子突然来找他爹的。
还是这种三更半夜?
朱常安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白承钢还是日夜兼程过来的。这叫他略有心虚。
今早他特意去打招呼,却明显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厌恶。
就连白恒,看他时也似多了几分郑重。
他当时觉察出不对,却没忘保持他的正气凛然,随后如往常一般去巡边了。天知道他是如何的心跳如鼓。
他总觉得,白承钢的到来有古怪。可京中分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帐影一动,有人在外一咳。
“进!”
一个卫兵打扮的男子进来,快速到他耳边轻声到:“十里地外林子,李纯来了。”
“谁?”
“李纯!”
“不可能!”
“千真万确!他一身风霜,应该是连续赶了多日路了。”
朱常安有些懵……
山高水远,李纯日夜兼程都才刚刚到这儿,朱常安消息自然滞后了。他连李纯脱困的消息都还没收到,自然更没法相信李纯会扔下大军北上……
短暂的一醒神,他却是手都在抖。
李纯连西南大军都不要了,必有大事发生。
短时间内,朱常安心头多个念头已经闪过。
李纯怎么脱困的?不不,这不重要!
关键是,李纯过来,定是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他来找白恒,是为了兵权,还是为了自己?不不,若为兵权,根本不用偷偷摸摸,还藏什么林子?所以,是为了自己!
难道他回了京城,发现了什么?还是西南蛮部漏出了什么消息?那三王子出事了?难道他是来揭穿自己的?他不会贸然出现,是有证据吗?……
“来了多少人?”
“应该是偷偷来的,一行就只十余人。”
果然!这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没进营?”
“是。应该是为了避过您的耳目,他只是找了曾与他交好的刘副将去找白恒。幸得咱们在白恒账外有人,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了来。属下去看过了,确认是李纯。”
“白恒呢?”
“李纯运气不好。半个时辰前,白承钢才刚带着白恒往边境去了,父子俩好像有什么对付北蛮的主意,说是要明早才回。咱们的人跟着,他们此刻还在边境上。”
“所以……白恒还不知李纯来了?”
“主子英明!消息已被截下,属下来听听主子的意思!”
“还等什么!”朱常安赶紧抓了挂在床头的剑,又背上了长弓,从柜中找了杀伤力最猛的一囊箭。“赶紧准备人手!叫他有来无回!”
管他李纯是来做什么的,只要弄死了他,还怕他翻天不成?死人还能告状不成?
区区十多人,怎么玩得转?
朱常安突然就想笑了!真没想到,李纯啊李纯,他也有今天!
前世,他一刀砍了自己头颅!
今生,他一早就扬言还要砍下自己头当球踢!
天道好轮回!
此刻轮到自己扬眉吐气时了!
今日,不但要砍下他的头,不但要把那头颅当球踢,还得要好好保存起那颗头颅来。
朱常安越想越亢奋!
他要把李纯的肉片下来,涮肉吃,不不,制成肉干!还得给皇帝和朱常珏送去些。最重要的是,将来抓到了程紫玉,还得给她留上了几斤肉!得让她好好尝尝,细细回味,前世今生的仇,他都要报回来!
噗!李纯啊李纯,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叫他说什么好呢!
朱常安多日的郁气一散而尽。
翻身上马的他都忍不住咧嘴笑。
李纯一死,程紫玉还能有什么靠山?她的将来,她的命运,还是将在自己手上!朱常安觉得,距离程紫玉趴在自己脚边的那一日,已经不远了。
……